“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孔孟之道,才最应该学的啊!”
如果赵鼎问张正书,他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这叫打破了条条框框,释放了想象力!
中国人不是没有想象力,相反,中国人的想象力可以突破天际。只是这些想象力,大多用来描述神仙妖魔,或者放在了YY做了官以后要怎么怎么样。至于经世致用之学?拜托,那有什么用,不顶吃不顶喝的。
可以说,如果中国人走上正轨的话,以现在的科学底子,领先西方千年文明,好像都不是什么难事。张正书要做的事,就是这个。可惜,他的布局太大,范围太广,以至于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清楚,也没有几个人是理解的。有着悠久历史文明,这是中国的一个优势,也是劣势。
因为中国的古圣先贤都太厉害了,好像道理都被他们说完了一样,后人只需要照着他们说的话做就行了。于是,很多看起来很聪明的中国人,往往都去当官了。唯独看起来蠢笨一点的工匠,却在摸索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可惜,赵鼎却不能理解这个。在他看来,凡是孔孟说的话,那都是对的。殊不知,话说得太过绝对,往往就是谬论。
李家村外的官道上,一辆四轮马车在轻快地跑着。
车厢里,气氛有点沉闷。
良久,赵鼎才出声问道:“小官人,你如此得罪端王,果真没事么?”
“你想太多了,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亲王罢了,我能有什么事?”张正书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没有底的。但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去之后,那他只能硬着头皮,阻挡赵佶登基为帝了。不然,以赵佶记仇的性子,别说张正书,就是“大桶张家”也得玩完。
有了这么一个压力在,张正书忽然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最简单粗暴的,就是让赵煦生个儿子,顺利长大成人。但这个太困难了,因为赵煦纵欲过度,身子早就垮了。而之前,赵煦也是有过一个儿子的,叫做赵茂,是现在身为代皇后的刘氏所生。可惜这个儿子没福气,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而这,也正好应了张正书的说法,女子太早生育,对本人和对儿女都不好。刘氏生了一子二女,除了一女能平安度过三岁以外,皆早夭了。想想,今年刘氏才十八岁,十八岁就生了一子二女,简直是草菅人命啊!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赵煦有多纵欲无度了,再加上赵煦生来就体弱多病,英年早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愿官家能收敛一点,活多几年吧。再不济,你生个儿子出来啊,光打雷不下雨!”
张正书也是鄙视,赵煦在政事上还算可以,起码懂得用人,启用了章惇。可在“齐家”这一方面,不是一般的失败。他的后、宫可谓佳丽无数,却连个儿子都没,失败,太失败了。
赵鼎绝对不会想到,张正书说着赵佶,脑子里却想到了赵煦。这种跳跃性的思维,绝对不是寻常人能跟得上的。
“小官人,我看你还是韬光养晦罢,莫要招惹权贵了……”
张正书苦笑道:“我也不想啊,是他招惹我的。”
赵鼎也哑口无言了,确实,这一次是张小官人流年不顺,被赵佶盯上了。谁招惹谁没关系,但和权贵扯上关系的,肯定没啥好结果。张正书估计自己的事,很快就会摆在赵煦的案头上了。要是赵煦诘问起来,张正书还真的不好洗脱自己。
“小官人,那你接下来要做何打算?”
赵鼎也怕啊,要是失去这个金主,他和母亲樊氏生活就又回到以前,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这样的状态,赵鼎自问是没法继续学业的。事关自己前途,赵鼎自然是很上心的。
“还能怎么办,凉拌!”
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该干嘛干嘛去,要是怕了一个端王,那汴京城就不用呆了,举家迁徙吧!”
赵鼎叹了口气,知道张正书说的是事实。
汴梁城中权贵多如狗,扔一块砖头出去,都能砸中一个五品官。这样的环境,哪里能完全避得开呢?好在这些权贵也知晓利害,不敢太过倾轧商贾,不然汴梁城哪里有现在这般繁华。宋朝的满朝大臣心理是很矛盾的,既不屑商贾,又脱离不了商贾。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知不觉间,这些文官大臣也有意无意为商贾说一些话了。
正因为如此,商贾的地位才大大地提高,甚至还被允许参加科举!
从这个角度说,张正书应该是没事的。要是赵佶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怕他就要立即滚去端州呆着了。宋朝的端州,或者说是岭南,还是没有开发的南蛮之地。虽然已经有不少汉人迁入,但当地还是民风彪悍,物资匮乏。赵佶一个享受惯富贵的人,突然去到一个“穷山恶水”之地,张正书相信赵佶会疯掉的。
“不用担心太多,他只是一个亲王,又不是皇帝……”
张正书满不在乎地说道,赵鼎却吓到了,连忙说道:“小官人,慎言!”
这时候,没人会觉得赵煦是英年早逝的主,更不会想到才二十多岁的赵煦居然会连个儿子都没。可现在,赵煦确实是没儿子,万一赵佶生了点什么心思,那他继位登基的可能性太大了。可这话知道就好,一旦说出去,那绝对是要惹祸的。别看宋朝看似开了言路,实际上和历朝历代没啥两样,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旦被有司听到了,比如皇城司什么的,绝对是一场祸事,足够杀头了。
这就是人治的可怕,也是张正书心中惶恐不安的源头。这种不安全感是宋人不能理解的,张正书说了赵鼎也明白不了。反正距离历史上赵煦驾崩还有两年时间,张正书还有时间去安排后路。他就不信了,跑到海外赵佶还有能力找到他?
不过,这话还是少说为妙,张正书不知道皇城司会不会已经安插人近他身边了。“不知道西北的战事怎么样了……”张正书突然叹了口气,这场战事才是他最为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