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印象这件事情
教会的大小完全的展现了教廷的重要程度,虽然外观上比该隐印象中的改变了许多,但他还是可以很轻松的绕开有人聚集的祷告堂跟一些不重要的房间,因为晨祷的缘故,让他省去了很多被发现、被拦阻、被追问的麻烦。
他一路无阻的迅速来到了教堂中最里面的房间。
虽然晨祷时间多半会持续整整一个鐘头,但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该隐没有敲门的直接进了房间。
房间并不大,除了靠门这边以外,另外三面墙都有高大的书柜靠着,中央是木製的办公桌,坐在桌前穿着金边白袍、虽然头发和鬍子都已斑白但脸颊却红润、眼睛也炯炯有神的教宗抬起头,在看到不是自己预料中的来人后,愣了一下。
该隐已经做好了只要他开口一喊他就要先上前把人打晕再说的打算。
「是该隐大人吧?」
教宗的反应让愣住的人换成了该隐。
他起身,率先伸手:「亚瑟。」
「该隐。」该隐上前与他握了一下手,随即松开。
亚瑟没有介意,只是比向桌前的椅子:「请坐。」
「我站着就行,不碍事。」该隐淡淡地回答。
「米迦勒大人已经向我说过了您会来的事。」亚瑟也没有勉强他。
大约是两天前的晚上,亚瑟在就寝前,照着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跪在床前祷告着。
过去他的祷告大多都是为人们祈求平安,但这阵子因为教廷不断有神职人员在教廷外的地方遇害,而从各项证据来看,下手的都是吸血鬼,让他担忧不已。
亚瑟祈求着神给他一点指引的方向。
就在亚瑟结束祷告,起身时,一道金色的光芒穿透了屋顶,洒落在他的身后,光柱柔和而不刺眼,亚瑟惊讶的看着一名有着红色长发、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静静浮在光芒之中。
然后男子缓缓睁开双眼,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亚瑟,开口轻唤了他的名字:「亚瑟。」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那是一种亚瑟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声音,用温和、就少了点威严,用庄重、又少了分亲近。
无可否认的是,男子的出现与他的声音,都没有带给亚瑟任何的恐惧,反而让他觉得整个人沐浴在一种放松的环境之中,一如在教会中祷告时,那样无惧、充满信心的感觉。
男子的脚尖触地,金色的光柱缓缓消失,但是环绕在他身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圣洁光芒并没有跟着不见。
他微笑:「我是米迦勒。」
听到名号的那瞬间,亚瑟差点又跪了下去。
但米迦勒轻柔却坚决的伸出手,阻止了他的举动:「你无需向我行礼,我仅仅只是代替天父传递祂的旨意,祂才该是你们信奉的对象。」
「米迦勒大人--」亚瑟只能轻声呢喃着,目光离不开这个彷彿散发着吸引力的身影。
那名传说中的眾天使之长。
面对亚瑟紧盯着自己的视线,米迦勒倒也没有露出半分的不自在,只是微微笑着:「亚瑟,天堂收到了你的祷告,关于教廷与血族的纷争一事,我们将会提供协助的。」
啊。
米迦勒一提起这件事,亚瑟猛然从原先有些激动与恍惚的情绪中回过神,那歷经风霜的面容上也浮现了沉重,只是得到了米迦勒亲口保证天堂会介入,他一直以来的担心减少了不少:「米迦勒大人打算派天使来吗?」
「--不。」米迦勒思忖了一下,再次笑了:「毕竟这件事事关血族内部的分裂,我想让血族的人自己解决会比较好。」
亚瑟愣了一下:「内部的分裂?」
「是的。」米迦勒肯定:「亚瑟,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怪罪所有的血族,其实他们大部分都已经融入了人类的生活,也一直好好的遵守着与教廷的和平协议,这次针对教廷攻击的,只是部分的他们而已。」
「我知道了。」
亚瑟对这的接受,乾脆的令米迦勒意外。
似乎也看出米迦勒那从出现就保持微笑的表情有了变化,亚瑟想了一下,开口多做了解释:「有的时候,我认为有些存在没办法决定自己的身分,但是我们能够选择做好的事情,所以就算是一直以来都跟教廷不合的血族,我也认为,只要他们有改变、只要往善的方向发展,天上的父神一定是平等的爱着我们,我也没有理由去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米迦勒莞尔:「是的,谢谢你的谅解,亚瑟,教宗是你,也是我们天堂的荣幸。」
「米迦勒大人过奖了。」亚瑟忍不住红了脸。
但随后,他问起了更重要的事:「那么,米迦勒大人打算找的血族是--」
「该隐。我想你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米迦勒回答。
亚瑟再次愣了。
他确实对该隐这个名字不陌生,应该说,只要是神职人员,都不该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上帝所创造出的第一个男人--亚当,与第一个女人--夏娃,两人的第一个儿子,就是该隐。
但该隐同时也是纪载中,亲手手刃了自己弟弟亚伯的罪人。
看着亚瑟神色再次隐隐浮现担忧,米迦勒用微笑驱散了他的那分不安:「亚瑟,请你放心,该隐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无数个世纪的时间,我想他已经学了很多,包括如何去容忍、去宽恕、去内敛、去自省。」
亚瑟看着米迦勒。
他决定相信眼前这名天使。
所以他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需要协助,教廷一定会尽力配合他。」
「啊、关于这个。」米迦勒这次的笑容掺了点玩味:「这部分确实需要你一点帮忙--不过不能全力配合他。」
亚瑟被米迦勒的说法弄懵。
「虽然他在这些时间里确实改变了很多,但有些毕竟是本性啊。」米迦勒的手指轻轻抵着自己上扬的唇。
本性?
身为血族的本性吗?
亚瑟忍不住猜测。
但是米迦勒接下来的话推翻了他的臆测:「他啊、稍微有点粗心,还有一点任性、怕麻烦、没什么耐心,有的时候行事鲁莽,常常没有思考清楚后果就行动--虽然那通常是他反射性的反应,但真的也该有个人随时在他旁边提醒他该改改了。」
青少年问题?
虽然知道不太妥当,但是在米迦勒的形容中,亚瑟的脑海中不可遏止的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总而言之,就是像个孩子吧。」米迦勒笑咪咪的总结,显然跟亚瑟对这段话的印象重叠。
亚瑟觉得现在笑出来不太适合,只能点点头:「米迦勒大人希望我怎么做?」
「嗯--其实也没什么,他应该不会对教廷提出什么要求或报酬,主要是希望你们能安排一个搭档给他,个性合不合都没关係,那是团队合作中应该要学会的磨合。」米迦勒笑说:「只是,这个搭档要能够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让该隐知道他自己不足的地方--有些他身为『血族』,而不能够去体会身为『人类』的人的难处。」
米迦勒想了一下,补上:「另外,开始行动之后,让他每周要向天堂报告一次进度,我想以他的行动速度,一周时间就能有不少进展。」
「我知道了。」亚瑟明白。
眼前这名天使像是父母,用着不同的方式开导自己的小孩一般的在为那位传说中的该隐考虑着。
米迦勒的身影渐渐变淡:「虽然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但若该隐真的对教廷提出任何要求,请告诉他这一切由天堂承担,让他写在报告内,我会亲自看的。」
「是。」亚瑟最后还是向着那个身影深深的一鞠躬,等他抬头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恢復了原先夜晚该有的黑暗。
但亚瑟的心里是明亮的,这件困扰着他、困扰着教廷的事情,已经出现了曙光。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天使是怎么形容我的。」该隐冷淡的率先表明了自己不想听的部分,双手抱胸:「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我不想听我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青少年问题。
亚瑟费了点劲让自己的笑容不要太过明显:「米迦勒大人希望我们派一名神职人员与您合作,并且每周进行一次进度的回报。」
该隐轻微的、带着不耐烦的嘖了一声。
看着该隐垂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接着抬头,亚瑟已经做好他要反驳或开条件的心理准备了。
「合作的人手,一定要神职人员吗?」该隐问。
亚瑟愣了愣:「不、这部分并没有强制,只要是教廷这边的都行。」
但是是教廷的人、却不是神职人员的--
该隐点点头,继续问:「你们有个修士,叫做布莱克吧?」
亚瑟从抽屉中翻出了教会修士的名册,不一会,就找到了该隐所说的。
他将名册转向该隐:「这位?」
该隐扫过一眼,虽然照片里的那个少年比起印象中的面容更稚气、更像女孩子般秀气,但确实是他今早遇到的那个布莱克没错:「嗯。」
「该隐大人认识?」亚瑟有些意外。
毕竟布莱克的年纪很轻,也只是修士,应该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血族。
「过来的路上遇到的。」该隐想了想,补上:「被血族缠着。」
亚瑟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因为该隐刚好遇上,只怕教廷又要多一个遇害的人了。
「谢谢您。」亚瑟不用问经过,他只知道,自己必须道谢。
该隐轻轻摇摇头:「没必要谢我。」
但两人还来不及谈下去,门就被敲响了:「教宗大人,您在里面吗?」
「请进。」亚瑟应声。
一个穿着红色牧师袍的神父急急忙忙地进来,原本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在视线接触到这个不大的空间中的另一人之后,所有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泰德,不用紧张,他是来帮助我们处理血族问题的。」亚瑟阻止了红衣神父--泰德的质问。
该隐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没有说清楚,泰德显然觉得这样的方法不妥:「教宗大人,这件事是教廷的责任,如果委託外人--」
「他不是外人。」
「我是血族。」
亚瑟的回答声跟该隐的回答声同时响起。
但是显然后面那个答案比较令泰德震惊,他张大眼睛,瞪着该隐。
「血族的问题血族出面处理,没有什么不合理吧。」该隐冷淡的回望着他。
「教宗大人!您居然要与血族合作?」但泰德没有回应该隐,而是猛然转过头,不敢置信的对着亚瑟大喊。
亚瑟叹了口气,随后认真而严厉的开了口:「泰德,我已经向你们说清楚过了,这件事情是少数的血族引起的,不应该怪罪他们所有人,无罪的人不应该因为自己无法选择的种族受到怪罪。」
哼嗯。
该隐听着,觉得自己好像理解天堂这次介入的原因了。
这样的教宗也是难得一见的人啊。
泰德支吾了一声之后,还是没有继续追究,洩气:「是我失礼了。」
他向着该隐微微鞠躬道歉。
「无所谓。」该隐平淡的回应了声。
见该隐没有介意,亚瑟才再次开口:「泰德,晨祷还没有结束吧,怎么会突然过来?」
「啊!」泰德这才想起来自己原先过来找亚瑟的原因:「刚才晨祷时,有两个修士在下头说悄悄话,被带出来问了状况,才知道其中一个今天早上遇到吸血鬼的袭击,虽然不能确定真实性,毕竟这是第一例从吸血鬼手中逃走,况且他还只是名修士,但是他以父神的名义起誓--」
「我想那是真的。」亚瑟无奈的笑了:「请他进来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是。」泰德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再次望了眼该隐。
该隐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