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舒这辈子没吃过这么折磨人的饭，这比上次她和宋星文霍昭三个人的那顿饭还要难熬。
宋星源又不是她说糊弄就能糊弄的，光是被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看，她就脊背发凉。
她坐如针毡，还得时不时应付他们的谈话。
好在林娴看出了她的尴尬，偶尔还会岔开话题帮她解围。
林娴自出道起就是隶属于极星娱乐，私下里，和宋家两兄弟的的关系其实也还不错，不然今天两个人也不会来共进午餐。
“星源哥，那部戏我能不能不接啊？那个导演骂人太凶了。”她抱怨了一句。
“不行。”宋星源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声音依旧冷淡，“你演好了，他自然不会骂你。”
“唉……”
林娴无奈叹气，而姜意舒则趁机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好不容易从饭桌上逃出来，姜意舒站在镜子前，用冰冷的水冲洗着双手，脑子还没冷静下来。
她又捧了点水洗了一下脸，心里谋划着万一宋星源又跟上次一样找她兴师问罪怎么办。
她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和脸，丢进垃圾桶，走出了洗手间。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跟她隔着两步远的宋星源。
“呃……男士洗手间在那边。”她指了指过道另一边的方向。
“几天不见，就这么陌生了？”他靠近了一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没有啊，我不是跟你打招呼了吗？”
“是吗？我看你倒是很想和我撇清关系。”
她虽然有点怕他，但也不担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当即反驳道，“我没有。”
他看了她一会，忽然朝她伸出了手，她正想躲闪，却发现他只是轻轻擦掉了她额角的几点水渍。
“下午来我这。”
他并没有朝她生气，说话的语气还算平淡。
“不行，下午还有事。”她摇了摇头，“得去探望一下霍叔叔。”
她确实没说谎，回来这么些天，也该去探望一下了。更何况，她和霍昭的关系刚好和缓了，此刻去最好不过了。
她给出的理由合理，宋星源没说什么。然而，他鼻尖却隐约嗅到了一丝檀香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本不该属于她的味道。
“你昨晚在哪过夜？”他的眼神突然冷了下去。
姜意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听到了霍昭的声音。
“意舒。”
她求救似的向他投去目光。
宋星源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霍昭揽住了她的肩膀。
好像上次在商场的情形，完全反转了过来。
霍昭说了一句，“去吃饭吧。”
两个人又像多年前一样，挽着手并肩而立。
宋星源目送他们离开，眼底的情绪复杂，像浓重的化不开的墨。
二人世界？
他做不到，也不愿意。
*
一顿饭着实不容易，多亏了林娴在中间周转，才不至于让这两个男人争锋相对到把桌子掀了。
不过那种事大概率也不会发生，毕竟这两个人性子都比较沉稳，应当做不出来那种出格的事。
吃完饭，姜意舒跟着霍昭走了，至于宋星源，她没敢去看他的表情，上了车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一只小兔子可怜兮兮地垂首道歉的表情包。
过了好一会，那边才给她回了一条信息。
宋星源：【好像太没诚意了点】
姜意舒给他回过去：【那你要怎样，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三跪九叩吗？】
宋星源：【也不是不可以】
姜意舒：【你！！】
宋星源：【开玩笑的，暂时原谅你了】
姜意舒：【暂时是什么意思。。】
宋星源：【等我以后想起来再跟你算账的意思】
姜意舒：【。。。。】
姜意舒无语地看着手机，然而等了好久，那边都没再发来新的消息。
“到了。”
耳边传来霍昭的声音，她连忙收好手机，看向窗外。
车子开进了一家疗养院，停好车后，霍昭就带着她走进了一栋楼。
从电梯上三楼，穿过一条长廊，推开最里间的房门，姜意舒就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
她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霍叔叔的时候，也是在医院里，那时候芙姨突发重病，霍叔叔陪在医院，十分憔悴。
但那会他看起来至少还算健康，和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霍叔叔。”
她喊了一声，霍梁飞也闻声看向了他们。
“……意舒？”他沧桑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惊喜的光。
霍昭拉着她走近了一点，霍梁飞看着她，摸着她的胳膊，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意舒……”
“是我，霍叔叔。”姜意舒看着他的样子，不免有些心酸。
“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小昭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
“对不起，霍叔叔，现在才来看你。”
她有些难过，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歉疚。
“没事，你没事就好，能回来就好。”他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枉小昭天天念着你。”
“爸，提那些干什么。”霍昭笑了笑，把父亲腿上有些滑落的毛毯又拾了起来，给他盖好，“反正意舒都回来了，就别提那些往事了。”
姜意舒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觉更心酸了。
“你脸怎么了？”霍梁飞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皱了眉问道。
“没事，摔了一跤。”霍昭笑着含混过去。
霍梁飞看出了他的糊弄，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旁边的姜意舒，笑了一下。
所幸这件小事他没太放在心上，他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感叹道，“意舒能回来就好啊，能再看到你跟小昭这样站在一块，叔叔的心愿也算是圆满了。”
姜意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霍昭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看着她。
“意舒，你芙姨一直惦念着你和霍昭啊。虽说因为五年前那场意外，你们俩的婚约不了了之，但是在叔叔这里，永远都是承认你这个儿媳妇的。”
霍梁飞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说出的话让姜意舒有些不好意思。
“婚约的事不急，以后再说吧。意舒刚回来，先让她适应一下现在的生活。”霍昭出声，替她挡掉了这个话题。
姜意舒怔了一下。
上一次，她在自己妈妈面前逃避了婚约这件事……没想到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