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知青大院,有个女知青好像家里是学医的,可是人家直接不搭手。
直言她牛艳娥在村里出了名的蛮横,看坏了要被她找茬,兴许还得赔命,看好了她这样的人也不像是会感激人的。
她抱着娃一家一家求,从大晴天求到雷声滚滚大雨瓢泼,可是平日里跟她串门子倒闲话的那些邻居,要么打推辞要么直接不给她开门。
这一晚她人生最绝望的一晚上,她平时与之为伍一起作伴儿当朋友的人,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唯恐避之不及,她平时少交集的人,没有人愿意帮她。
她的男人,跟人在门内喝酒,听到她的声音直接说“别给母夜叉开门,又是找茬儿催老子回家呢。”
可是她污蔑冤枉,暗自嫉妒辱骂的人,却在雨夜里给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救了她娘儿俩的命,牛艳娥只觉得先前三十年白活了。
想起凌河村边秦若骂张爱花的话,牛艳娥觉得这一场雨把自己脑子泡清醒了。
她拿命换来的娃是她的命,废物男人不要也罢。
以前她明明膀大腰圆被人背地里嗤笑像个男人,却对瘦弱的姜满财伏低做小,不过是她那时候猪油蒙了心在乎他舔着他罢了。
牛艳娥回房洗了手换了衣裳,炕上,儿子眼巴巴的端着碗看着她,“妈,我给你留了个荷包蛋。”
她眼眶一热,“妈不吃,晚上都吃的饱饱的了,你快吃。”
等儿子吃完饭,牛艳娥收了碗转身锁上门,吹了灯上炕,娘儿俩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秦若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软产生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回来洗漱了一番就上炕睡了过去。
没有手机电视电脑的日子,好像作息格外健康。
第二天,秦若醒来已经艳阳高照了,她慌忙洗了个漱就往贺钧剑住的地方走去,已经要结婚的关系了,他离开她怎么能不相送呢?
虽然不至于唱个十八相送,但送到凌河桥那里也是合理的吧。
只是等她赶过去,已经人去楼空。
“秦姑姑,”姜小胖从坍塌的院墙背后伸出个头来,“贺叔叔说如果你来找他,让你去大队部里找一趟大队长。”
姜小胖今天见了秦若格外的懂事有礼。
“我知道是秦姑姑昨天帮我赶走了癞、□□的,”姜小胖双手贴着裤子脚并拢站的直直的,抿着嘴小声说道。
秦若轻笑,低声道:“嘘,李向阳同志不能泄密对不对?”
“对!”这一回姜小胖回答的格外欢喜响亮。
秦若一边走一边随口道:“那你昨天去凌河桥外的山上做什么?”
“是赵海平说那里有宝贝,我去找宝贝的。”
“赵海平?”秦若眉头一皱,停住了脚步。
难道书中贺钧剑的殒命原因是印证在了这里?
她一直以为贺钧剑是死于矿难。
凌河桥外山上有东西,这是秦若已经确定了的,如果原书中贺钧剑阴差阳错沾染了怨气潜伏在他身体里适时发作要了他的命,这好像也说得通。
秦若可以确定这一次贺钧剑沾染了怨气是巧合,那姜小胖呢?
书中姜小胖什么结局秦若没注意,但是牵扯到赵汗青,她总是会多想一些。
姜小胖点头,“对,赵海平说的,他说他在那里捡了个木头玩具,雕刻的可好看了。”
“那他去山上了没有?”
“没有,他本来要去的,可是他爸爸忽然叫他回去看弟弟,”姜小胖道:“不过他临走时跟我说宝贝在一棵大大的柳树下。”
姜小胖沮丧的叹了口气,“我找到了柳树却没找到宝贝。”
如此,秦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姜小胖身染怨气这件事,背后有赵汗青的手笔。
只是秦若一时还没猜透原因。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昨晚罗大锋无意间一句话——
赵汗青说贺同志会开拖拉机。
假设赵汗青看到她进了贺钧剑所在的院子,借口弄来罗大锋想来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继续毁她名誉给她泼脏水,毕竟无论哪个时代,黄谣和绯闻最为人津津乐道。
可是,赵汗青设计害了姜小胖是白天的事,怎么会预测到晚上她会在贺钧剑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秦若心里惊起一道炸雷——
赵汗青怎么知道凌河桥外的山上有怨气的?
难道……
难道赵汗青也是穿书者?
不,在之前秦若可以确定他不是,尤其前天晚上对着罗爱军诉说对前妻孔明珠的爱意,明明就是本尊。
甚至昨晚跟她对线的时候明明也是赵汗青本人。
等一下……
凡事论迹不论心!
赵汗青确实是本尊,只是他应该是重生了,就在昨天!所以才能说出那句论迹不论心,因为重生的赵汗青才知道,秦若对他无缘无故的恨意是为了哪般。
那他设计害姜小胖一个无辜的九岁淘气娃,是为了什么?
秦若眉眼一厉,如果赵汗青重生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书中的贺钧剑如果死于凌河桥外面的怨气,是倒霉阴差阳错,还是人为的?
或者说,是注定命短还是被男主赵汗青给害的?
她只记得书中提到赵汗青捡到贺钧剑的遗书送到贺家发了一笔横财,其他的一笔带过她专注于看同名同姓的秦若命运,没有注意细节。
如果赵汗青真是重生的,那她可就不心慈手软了,还有凌河桥外山上那怨气,她也得去亲自看看。
第二十一章
“秦姑姑, 你怎么了?”
秦若的脸上寒霜带煞,姜小胖像一只悄悄伸出触角的蜗牛一样在她身边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想起自己曾经偷偷背后说秦小宝姑姑是坏分子, 生怕秦姑姑生气是想起了那件事, 他好后悔好难过, 小胖脸皱成了包子, 两条眉毛毛毛虫一样纠结, 就像他纠结的内心。
一句小心翼翼的问话,却让秦若从心中翻腾的猜想里回过神来。
“哦没事,我去大队部里找大队长, 小胖你这几天别出来了,在家听话待着, ”秦若摸了下他的头, 故意吓唬他, “不然, 那癞、□□又出来咬你, 我可就救不了了。”
吓得姜小胖一抖,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跟秦若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回跑去。
这头秦若也收回目光, 快步往大队部走去。
不管赵汗青是重生的也好, 还是没重生也罢,她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倒要看看, 这位男主角又想针对她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反正她的天选老公还有半个月才回来, 正好无聊玩玩儿。
她等着赵汗青主动作死!
到了大队部里,罗大锋正打算找人去叫她过来, 见秦若来了,从椅子上起身,把那椅子上的包袱递给了她,“给,这是那贺同志临走前托我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你的东西。”
那包裹鼓鼓囊囊的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秦若接过看了眼,打的结很结实。
“谢谢大队长,麻烦你了。”
秦若道完谢就要走,罗大锋先头摆了摆手,等人都快走到门口了,他一拍额头才又道:“哦对了,贺同志往咱们生产大队的食堂交了两个月的粮票还有肉票,他不过待了半个月本来应该退给他,但是他说让你去吃也是一样的,既然正主儿点名让你用,那票我也不好退给你,每天饭点你就到村食堂吃吧。”
“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不记事儿了。”
秦若应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
从大队部出来,在坡下遇上了罗爱军,只见他走的缓慢一瘸一拐的,秦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二人快擦肩而过的时候,罗爱军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道:“你看上了那个挖煤的?”
“我看上谁跟你有什么关系?”秦若狠狠一甩胳膊,将他的手甩开了,“给你背锅背了这么多年,你和赵汗青互相喜欢就行了你管我看上了谁。”
不是爱造谣吗?
那她就偏戳他肺管子!
罗爱军身上有伤,秦若胳膊那一甩把他甩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路边的沟里,他梗着脖子低吼,“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少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秦若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他,“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全村人都看到了你们互相表白,怎么,这次还打算让我给你们背锅?”
罗爱军被气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话反驳,秦若却不打算跟他多说,提步就走,罗爱军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是一片志在必得的阴沉,“你别后悔!”
回答他的,是秦若连头都没回的背影。
回到秦家,白天都去上工了,连秦小宝也不在家,堂屋的门上挂着锁,秦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回到西北角的倒坐房,她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打开打着死结的包裹,里面,赫然就是那套衣裳和鞋子。
秦若唇角微微弯了下,手上按着原先打结的痕迹把包袱又裹住了。
她想去牛棚里找一趟骆老师,她和贺钧剑结婚的事,唯一能说的,好像就只有骆老师,但是这个点,骆老师应该在劳动。
抬腕看了眼手表,快十一点了,凌河桥外山上的事,下午再去吧。
打定主意,她准备去后山一趟,食堂的饭没有油水,当主食添补添补也还行,只靠那上顿洋芋面下顿拌汤的伙食,她等不到守寡就能先挂了。
秦若去了后山,兔子野鸡各自安排了两只,临下山的时候,她又忽然叫住了那小厉鬼。
“距离这里不到五里地那凌河桥外的山上的事,你知道吗?”
丛林里那团黑色的阴影像是凝固了一样,好一会儿才在空中拉伸扭曲,最后,在空气中凝固成了一个字——
仇!
“你是说,那里的诡异处是阴魂复仇?”
那团阴影在空中颤抖了两下,状似点头。
“我知道了,你自去吧。”
秦若挥了挥手,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思考着那山上的诡异之处。
从她抽出姜小胖体内的怨气之后,她试着掐算过,可是掐算的结果只有一片血色。
这样的卦象,说明那里有大冤屈,卦象都在警告她不要插手。
但如果不插手,就不是秦若了。
她未必是要救这里的人,只是想弄清究竟罢了,甚至如果那阴魂合她心意,她不介意出手帮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