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钧剑暗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吐出心下的肖想,喉结滚动的厉害,滑在秦若的手心滚烫如火。
“最高纲领呀,”秦若慢悠悠的说着,手指逆流而上继续攀过他利落的下颌骨,从下巴渐渐又回到了他薄唇上,“那,等那个男人曾经说的期限到了,最高纲领才能实现。”
“不过,基本目标嘛,”秦若拉长嗓子,“我自然……”
一句话没说完,悉数堵在了红唇里,她脸色猛地一红,原来放肆的指尖已经被猎人捕捉,贺钧剑轻抿嘴唇,纤白的指尖无处可逃,秦若一慌乱话也说不下去了。
终于,仓皇悸动的不再是一个人。
贺钧剑含着指尖轻轻一咬,随即又有柔软的唇舌送上安抚,秦若只觉得一股酥麻从右手最长那两根手指处蔓延开来,瞬间袭遍了全身,让她想逃。
可是,身为现代的成熟女性,虽然她是个母胎单身狗,但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被一个七十年代的老古董给拿捏了?
秦若一较高下的战意无比强烈!
看着一边唇舌放肆一边还在慢条斯理换了个角度搓衣服的男人,秦若看向他耳朵。
微微勾唇一笑。
“我向来说话算数,这就兑现承诺……”
话语尾音落在了贺钧剑的耳朵上,她轻启唇齿,轻轻一碰,他滚烫的耳朵猛地一颤,像是要烫热她的嘴唇,秦若眼里闪过一丝压着羞赧的狡猾,微微张口,舌尖……
点上了他的耳廓。
“轰”的一声,像眼花在贺钧剑脑中炸开,全身的感知仿佛集中在了那一点上,像岩浆喷发前雪山的平静,又似乎下一秒,就能灼烧所有的理智……
“我这个承诺,兑现的兵哥哥可还满意?”
放完火的秦若还在作案现场似有若无的撩拨,似乎不等答案不罢休。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贺钧剑手中的棉衣倏然攥紧, 转头,一双寒星眸子里盛满了侵略,那目光让秦若心下一惊, 却强自镇定的不肯认输怯场, 察觉背上的手颤动了一瞬间, 贺钧剑无奈又拿她没办法, 深深叹了口气, 稳住身体继续搓洗衣裳。
舌尖轻轻一点,放还了手中纤弱的指尖的自由,示弱的看了秦若一眼, 请求休战。
秦若猛地缩回右手背在了身后,然后起身, 慌张的逃离了原地, 慌乱的背影逃到门口, 才道:“我的承诺兑现了, 不许再提!”
色厉内荏的声音, 看似强硬镇定, 却带着股不易察觉的撒娇霸道,温软的尾音都在颤抖。
说完,快速关上洗手间的门去了阳台, 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吹了吹冷风, 作乱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半个小时后,贺钧剑面色如常的出来,手中拿着已经拧干了水的棉衣, 见阳台窗户开着, 他伸手越过秦若的肩膀拉上了窗户,“当心感冒了。”
把衣服晾在阳台拉上的铁丝上, 秦若拿出毛巾拉过他的大手给他擦干净,指缝都没放过,手上动作温柔至极,却不抬头看他。
贺钧剑知道小姑娘这是害羞了,只温柔的任他牵着,进了阳台通往卧室的门,秦若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好,若若早早休息,如果洗澡,一定把头发擦干再睡。”
贺钧剑叮嘱了一声,回到洗手间把地上的水擦干净,然后回头朝秦若道了声晚安,这才出了门。
“大师,刚才在洗手间里你们干了什么?”
吃瓜群众柳如玉上线,积极询问,“怎么感觉出来之后你们都怪怪的?”
“你的感觉不准,没什么!”秦若快速回答道。
“你越这么说,越是有什么,”柳如玉痴痴一笑,“不就男女间那点儿事么,有什么可神秘的。”
“是啊,既然你都知道你问什么问?”
秦若呛她,“就亲了下而已,你一个女鬼你消停的吧。”
这话惹得柳如玉一顿笑,“奴家还当大师多镇定呢,结果也会害羞呀。”
“回你的画里去,睡觉不许再说!”
秦若转身进了洗手间想去洗个澡然后睡觉,结果故地重游……怎么好像浑身不自在?
真的是,明明连个吻都没接,有什么可不自在的?
她愤愤的洗了个澡,总是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最后要是不慌,那不就妥妥儿的赢了吗?
后悔的直咬牙,穿上睡衣,秦若拿起毛巾敷衍的擦了擦头发,正要躺回被子里,可是看着门板,她计上心头。
拿起毛巾穿上拖鞋,秦若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柳如玉的笑声,不过她没听见。
敲了敲贺钧剑的房门,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冷硬的环境。
贺钧剑也才洗完澡,拉开门,头发还在滴水,仓促套上的背心上洇湿了一大片的水渍,秦若往他腹部扫过一眼,眼睛一眨掩下心底的情绪,“头发擦不干。”
秦若看着他,直白的说出来意,然后递上了毛巾。
“好,以后我给若若擦。”
贺钧剑带着她进门,把人按着坐在床边上,然后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温柔的拨着她快长到肩膀的短发。
几分钟之后,头发彻底擦干了,贺钧剑道:“若若的梳子呢?”
秦若看了眼他的头发,这才想到梳子这种东西贺钧剑是不需要的,“没有带,我回去再梳吧。”
“嗯,回房间把头发梳顺,然后睡个好觉。”贺钧剑把毛巾递给她。
“你都不挽留我一下?”秦若挑眉看他。
贺钧剑无奈的笑,“若若不愿意我自然不能勉强,想挽留的心思……有多强烈若若不知道吗?”
秦若瞥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拿起毛巾出了门。
纷飞的大雪渐渐在春风里悄然消融,贺钧剑的两个月假期,也随着春天的到来进入了尾声。
三月初三 ,古时的上巳节,这一天天气也不错,一大早,一只喜鹊在枝头“喳喳”鸣叫。
刘嫂听到叫声把头伸出窗户外看了一眼,欢喜的道:“太太,今儿个喜鹊临门,咱家要有好事了。”
“这哪里就能作准了,”于忆梅放下绣花针抬头,“要是悲喜用一只鸟来决定,人生就简单很多了。”
秦若下楼正好听到这句话,她道:“其余时间这喜鹊做不做准我不晓得,但是今儿,却是要有喜事临门了。”
于忆梅忽然想到了什么,撇下绣布站起身,急急地迎向秦若,神色带着急切,却轻声道:“若若,是我想的那样吗?”
秦若伸手扶住她,轻笑,“对,三月春暖花开,离人归家团聚,就是妈妈惦念的人。”
正在这时候,贺钧剑进门来了,他道:“妈,若若,我要去执行一趟任务,马上就走,早饭就不吃了,你们不要担心,这趟没有任何危险。”
于忆梅满腔的欣喜,已经顾不上儿子的话,只点了点头,坐回沙发上,拿起绣花针却戳不下去,有些近乡情怯的不安。
秦若见此,走上前踮起脚尖整了整贺钧剑的衣领,笑道:“今天执行任务穿最俊的衣裳,去吧,等你们回来。”
你们?还有谁吗?贺钧剑看了眼沙发上心神不宁的母亲,又看看但笑不语的秦若,压下心里的猜测,上楼换了军装就出了门。
“若若,我是不是已经苍老的没法儿看了?”
于忆梅拽住秦若,一手抚着自己的脸,忐忑的道:“十七了,我都老了。”
十七年足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新生儿长成大人,也能让风华正茂的女人老去。
“不老,”秦若安抚她,“岁月从不败美人,妈妈一身书卷气,没有任何苍老,依旧好看又优雅。”
她轻轻拂过于忆梅脸上的一缕发丝,笑道:“而且,皮囊会苍老,但美丽的灵魂永远不朽,爱也不会随年龄老去。”
“是我想多了,”于忆梅缓缓放下担忧笑开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如此,但我今天要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总得以最好的面貌见他。”
于忆梅轻笑着进了卧室,秦若道:“没那么快呢,路上得几天,妈妈这几天慢点收拾,一切都来得及。”
三月初六,中午的时候,于忆梅和刘嫂以及秦若三个人正在吃饭,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妈,你看看谁回来了?”
贺钧剑说着侧开身,门口,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手上提着帆布包跨进了门槛,饭桌前,于忆梅倏然转身,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一身蓝色中山装,早已不是记忆里的年轻模样,但,却一切都没有变,看她的眼神依旧炙热温情,挺拔的身姿依旧挺拔,于忆梅眼里欢喜和悲伤交织,最后,悉数化为了委屈。
秦若起身,朝刘嫂递了个眼神,然后拉起门口的贺钧剑出了门,三个观众退离现场,把这一方天地,留给了十七年没见的夫妻。
“念香,我回来了。”
手一松,帆布包落地,贺远一步一步走向妻子,这条路他走了十七年,如今在尽头,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要见的人。
于忆梅眼里的泪珠顷刻落下,这世上,唯一还能叫她小字的人,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十七年的时光隔阂悉数烟消云散,“贺远……我都老了。”
被拥进那缺席了十七年的怀抱,于忆梅哽咽,“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女儿,不过我们的儿子,长得很好。”
“不老,还是曾经那个一身红衣的姑娘,”贺远也湿了眼眶,轻轻抚着她的背,温柔道:“你好好的,就算我最大的期许,儿子有自己的人生,会有自己要牵绊的人,女儿,与我们无缘,你才是我坚持了十七年的一切支撑。”
在实验无数次的失败,就像黑夜永远没有天亮的时候,支撑贺远咬牙继续的,是于忆梅,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苦熬的那些岁月白白浪费。
他该意气风发的回去见她,告诉她,自己没有辜负国家,也没有辜负她,可是这一等,意气风发的男人都成了糟老头子,才终于完成了使命得以归家。
“你的身体还好吗?”于忆梅顾不上诉衷肠,急急地要去看他的身体有没有辐射留下的痕迹,贺远按住她的手,“我还好,还能陪你几年。”
一句话说的双双心酸,他们已经老了,少时许下的陪你到老的话已经不合适了。
“多一天我都觉得幸福,”于忆梅朝他笑,“如今人生圆满,我们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我现在饿了,”贺远摸摸肚子。
于忆梅吸了吸鼻子轻轻推他一下,“没事,以后慢慢说,你去洗漱一下,我让刘嫂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肉。”
“我做,十七年没给你做饭,我试试手生了没有,等我。”
贺远一笑,牵着于忆梅回了卧室。
刘嫂一片喜色的在房间里抹泪,太太的心里太苦了,如今终于好了。
秦若拉着贺钧剑出了门,站在巷子里,仔细瞧他,一身军装穿的一丝不乱,衬得本就帅气的一张脸完美的没有了任何缺点,她看到贺远那一眼,仿佛看到了老年版的贺钧剑,如出一辙的寒星眸,贺家人标配。
还有挺拔的个头,哪怕年老也挺得笔直的腰,让人莫名想到岁月不折风骨。
“若若在我离开时就知道我是去接父亲是不是?”贺钧剑温柔的问。
想起了临走前她说的那句“等你们回来”。
秦若点头,“对,我知道,去年我就告诉妈妈了,她等的人会在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回来。”
贺钧剑这次是乘坐专项列车去沙漠的研究基地外面迎接专家们回京,他一身戎装看到父亲出现的那一瞬间,八岁记忆里的高大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合,当年高大的身影不在挺拔,但在他心里依旧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