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云打量了一圈他们的家,三室两厅两卫一厨的格局,很宽敞,布置的也很温馨。
“若若当时还不信,看从我话上来了吧,”姜望云一瞥贺钧剑,笑着打趣秦若,“如今这甜蜜劲儿比我们两口子还要黏糊。”
“再黏糊也没用,咱们家闺女加分儿!”
有女万事足的姜天仞闲闲的瞥着十分稀罕自己闺女的贺钧剑,一脸得意。
“我和我家若若好好的二人世界才不要多余的孩子打扰呢。”贺钧剑不甘示弱。
“行了行了,有啥可争的,咱们边吃边说。”
秦若拉起贺钧剑,“走吧掌柜的,舀饭去。”
贺钧剑牵起秦若,朝姜天仞淡淡一瞥,进厨房端饭去了。
姜望云跟在后头看着二人抿着嘴笑,她想起了在凌阳县门口和若若接贺钧剑时的情景,明明贺钧剑在若若眼里处处不同,小妮子还不承认,如今见他们幸福甜蜜,她也放下了一桩心事般高兴。
贺钧剑做了三菜一汤,芹菜炒牛肉,青椒大肉,还有一道凉拌茄子,以及竹笋豆腐汤。
米饭他重新蒸了,秦若蒸的夹生的米饭都蒸在了一切,只地下薄薄的一层糊了的倒掉了。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一岁半的姜甜甜抱着奶瓶在爸爸身边喝着奶,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
姜望云是平级调回来的,如今是县级干部,虽然平级,但凌阳县到了燕城,那实打实的高升了。
姜天仞因为当年的病,所以说作为不能自理的家属跟着姜望云下去凌阳县的,如今在家做饭带娃,他们两口子是女主外男主内的模式,但不论怎样,两人过得很好,姜天仞话少,但宠妻爱女,还是那个把妻子视作生命的男人。
秦若也跟他们说了自己这两年的情况,以及北疆的一年半的生活。
想起凌阳县的岁月,秦若道:“东西区的黑市如何了?”
姜望云道:“交给小六了,那小子是个有野心的,如今攒下的家底儿可不少,说等全国放开了他要来燕城做生意。”
“这次来我在凌阳县黑市上收了几样东西,给你带的,还有两样是小六托我给你带的。”
秦若笑着道:“云姐来就来还带东西,但是从凌阳县带来的,那我可就不客气收下了。”
饭桌上几乎就秦若和姜望云在说话,贺钧剑拿出了酒,偶尔用茶水跟姜天仞碰一个,他下午要上班军纪可不允许喝酒。
吃完饭,几人又转战客厅,贺钧剑泡了两壶茶,秦若和姜望云喝的花果茶,他和姜天仞喝的绿茶。
姜望云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展开,里面是断成四节的一个玉镯子。
“若若,要不是你,我回不来了。”
她说的不止是回不来燕城了,而是命都回不到人间了。
“去年十月份出的事吧?”秦若伸出手腕,她晚上的玉镯也是裂开了四个裂痕,但是没断,如今人回来了,她可以取下来了。
说着把手腕上的白玉镯抹下来,往那手帕上断裂的镯子跟前一放,也碎了。
“对,去年十月我去工厂里视察,发生了火灾,我活着还抢救了一台精密仪器,伤都没受就熏黑了脸,当时厂房里几个人全部烧死了,镯子断裂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若若救了我的命。”
说到最后几个字,姜望云后怕的哽咽。
“人好着就行,我叫你一声姐姐,你给我送嫁,我不救你救谁?”
秦若笑着拍拍姜望云的手,安慰她。
叙完了旧事,姜天仞难得开口问秦若,“那珠珠说认识你,是怎么回事?”
秦若看了眼在姜天仞怀里睡着的姜甜甜,小声讲了陈美婷的事,“你们放心吧,小孩子天灵穴还没闭上,会记得前世的事,等过了三岁就不记得了,珠珠是个好孩子,前一世的经历不会影响你们感情的。”
姜望云两口子听得心疼不已,姜望云擦了擦眼泪,“不忘也行,反正我们两口子只要珠珠这一个孩子,一定把她上一世受的苦都补偿给她。”
秦若笑道:“我看也是,孩子睡着了她爸都舍不得放。”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以后的打算,姜望云和姜天仞两口子都要参加高考,珠珠有爷爷奶奶带,他们去上学也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看书看了两年了,高考还是十分有把握的,说到这里又再三向秦若道谢。
贺钧剑要去上班时,两人带着珠珠也起身告辞,他们来时没带奶粉,珠珠睡醒要喝一顿奶,临走前,姜望云指了指提来的包,“也不知道若若你用不用得上,听小六说你在西市淘到了一样怪东西,我瞧着怪异的都拾掇了些,你看看有没有用。”
“谢谢云姐了,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秦若拿出一对镯子,把一个套在了姜望云的手上,把一个戴在了自己手上,“这是贺钧剑执行任务时见到的一块和田玉,给我做了把梳子又做了这镯子,咱俩一人一个。”
姜望云看着腕上的镯子笑着看了眼贺钧剑,“倒是沾妹夫的光了。”
之后,秦若又拿出一个红绳系着的铜钱递给她,“这是给我外甥女的见面礼,两岁生日时你给戴在右手腕上,压祟保平安的。”
姜望云也没客气,只替女儿收下了,她知道若若一出手就是好东西。
她道:“我们把房子买在这附近,等贺钧剑去执行任务你就来家里吃饭。”
“好,以后串门子也方便。”秦若笑着应下。
把人送下楼,姜家一家三口坐上公共汽车,贺钧剑看四周没人,揽过秦若亲了一口,“上去看书吧等我回来。”
这才心满意足的骑上自行车走了。
秦若一转头,看到三楼窗户开着,那个早上来找骂的女人正在床边看着她。
她能想象的到,不出三天,全院子的女眷都会知道,贺团长媳妇儿说乡下攀高枝来的,不会做饭只是个会勾男人的狐狸精。
妈的天地良心,她家男人才是狐狸精好吧。
她淡定收回视线上了楼,说酸话的都是得不到的,爱谁谁吧。
上楼,打开姜望云带来的提包,秦若看到七八道光芒一闪而逝,显然这些都是古董,里面有个独立的布袋子,应该是小六带的东西。
秦若先打开布袋子,里面用新毛巾包裹着一个碗和一块巴掌大的漆黑的玉佩。
小碗瓷质洁白如玉,釉质均匀,上绘着桃花逐水流的图案,花朵点点错落,枝叶疏密有致,她翻开碗底,款识写着大清康熙二十三年制,秦若能看到淡淡的亮光,是真品。
拿起那块玉佩,那玉呈长方形,漆黑如墨上面就雕刻着一座山,比墨色浓重比墨翡还黑。
不像是古人佩戴的,上面也没有光,但顶端却有孔,似乎就是佩戴之用,秦若眨眨眼,并没有看到这玉佩上有光芒,但是这东西样子古怪,秦若拿起来放在了一边。
再看姜望云给她带的东西,两个元青花小碗,一幅山水卷轴画,一块黑木雕刻的木牌,上面写着个令字。
还有一枚秦半两钱,两枚开元通宝,一个青铜酒爵。
秦若看着这一堆东西,就像看着银行卡里九位数的余额,她把唯一没有光的黑木令牌和那黑玉的玉牌另外收了起来,其他的都摆在了客厅的博古架上。
收拾完了这些,秦若看了眼厨房里贺钧剑泡在砂锅里的中药,端起来毫不犹豫的倒进了垃圾桶里,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个老男人她还就不信今晚拿不下他。
做完这一切,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美滋滋的睡觉去了。
下午,秦若美美的睡了一觉,獓因带着小狼崽去了山里,她一个人起来看了会儿书,贺钧剑下班回来,两人回家去蹭饭。
贺钧剑一边解扣子一边道:“等我把军装换下,咱们回爸妈家吃饭去吧,顺便趁着天不太冷转转。”
“好啊,你骑车带着我。”秦若笑着看他,男人解扣子的姿势都好看。
贺钧剑俯身亲吻她眼睛,“别这么看我,不然不想出门了。”
秦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仰起头揽着他脖子不放,还笑道:“我才嘲讽别人晚上没别的娱乐,咱们可不能这样。”
“嗯,等若若高考完,咱们就不要别的娱乐了。”贺钧剑把她脸亲了一圈儿,这才将人抱起来,“换衣服咱们蹭饭去了。”
秦若磨磨蹭蹭换了衣服穿上鞋,贺钧剑把客厅后窗开了条缝,“这两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给留个门。”
“你倒是跟他们相处的不错,”秦若见他操心,笑着打趣他。
“相处久了感觉就像咱们的孩子,它们对你好,我就对他们好,”贺钧剑换一身的家居服,黑色运动裤,白衬衫上面套着于忆梅织的铁灰色的背心,显得整个让挺拔高大。
秦若蓝色的马海毛的毛衣,黑裤子,脚上小皮鞋,半长的头发披在肩头,看了眼贺钧剑,摸摸他手臂,“你穿这样少不冷啊?”
“不冷,”贺钧剑牵起她的手,“牵着若若一点也不冷。”
两人牵手并肩下楼,一路上遇上的人都跟贺钧剑打招呼,但是看到秦若时都是目光一顿,之后才维持着笑脸打招呼。
下了楼,遇上两个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贺钧剑脸色冷了下来,遇上打招呼的他只冷冷的点头。
“是我连累若若了,”侧头看了眼秦若,见她没有不高兴,贺钧剑道:“我北疆练兵的这段经历是保密的,所以这些人看来我是从营长直接跨过副团空降在这里当团长的,动了别人的蛋糕,他们心里不爽又没办法,这才针对我媳妇儿,肯定背地里没少说酸话,委屈若若了。”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秦若捏捏手里的大手,侧头笑着看他,“左不过就是说我乡下来的靠着一张脸攀高枝嫁给了年轻有为的贺团长,你媳妇儿是不好看吗?”
“好看,但是攀高枝的不是我媳妇儿,抱大腿的是我,”贺钧剑满眼温柔朝秦若笑。
贺钧剑温声安慰着自家小姑娘,但是心下却暗暗决定要把这个事想个法子处理了,虽然别人的话可以当放屁,但不能让他的小媳妇儿平白无故的蒙冤受委屈。
他恨不得揣兜里带着去上班,别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去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来,贺钧剑推着车和秦若走到院子门口,拄着车把用脚刹着车等秦若坐好,他伸手往后拉住秦若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这才收回撑着地的脚蹬着脚蹬子开始往前走。
秦若抱着他的腰,十月的风吹过脸颊带着凉意,她看着前面宽阔的脊背,有种平淡的满足感。
到了兴安路红砖巷子口,两人下了车推着往里走,身后一声汽车刹车声传来,二人下意识转头,看到车上下来了一身军装脸色凝重的贺逸,于是停下了脚步。
第八十章
贺钧剑推着自行车停下, 与秦若对视一眼,出声道:“二叔,您这是?”
这一年半的时间, 贺家老宅的人与兴安路这边多了些走动, 尤其贺逸, 来的勤, 放个假来找大哥贺远下棋, 一呆就是一整天,蹭个晚饭才回去,倒是与贺远有了些年少兄弟俩一起的情分。
可眼前贺逸一身军装都没换就来了, 神色冷凝看着紧绾着眉头,看着像是有事。
“我是来求若若帮忙的, 走进去说。”
贺逸军队上的作风习惯了, 不喜欢绕圈子, 做事说话干散利落, 见到侄子和侄媳妇儿, 他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钧剑一听这话放了一半儿的心, 不是老爷子出事就好,于是点了点头,秦若也道:“我能做的您说一声就是了, 说什么求不求的。”
三人一起走进巷子到了贺家, 于忆梅和贺远听到动静出来,好奇这两拨人怎么到一起的,贺远道:“正好饭成了,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 他见贺逸脸色不好,于是道:“这是怎么了?总不会穿着军装跟我下棋来了吧?”
进了屋, 贺逸道:“小二失踪了,我才接到电报着急忙慌就来了。”
自从两年前贺钧钺跟秦若正式表白被拒绝,他就去了边疆,当然不是北疆,是去了俄国的边境上驻扎守边。
当时走的时候已经到年跟前了,老爷子赞成,贺逸也赞成,男人嘛,出去历练一番也好,男儿生当报国,守边疆的那么多,他儿子也当如此,当母亲的刘双燕虽然怕儿子吃苦牺牲,但她作为军属多年,丈夫就是炮火里淬炼出来的男人,她也不至于多溺爱儿子,也赞成儿子去边疆建功历练。
这一去就是两年时间,期间逢年过节能给家里来个电话保平安,一直都好好的。
前段时间八月十五中秋节,贺钧钺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拍个电报,刘双燕心下惴惴不安,但贺逸作为军队中的领导没有接到那边有战事的消息,也就略微放了心。
直到今天,贺逸接到电报,贺钧钺失踪近两个月了。
“与几个兵一起去执行任务,结果都回来了,就小二一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贺逸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心下狠狠一跳,强悍的作风和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变脸,近十年这么让他方寸大乱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贺钧剑疑似阵亡的消息,这次是儿子失踪。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人力既然找不到,贺逸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秦若的玄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