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 。”阮酒酒道。
太子的口味,偏东北菜式一点儿。
爱新觉罗的老祖宗,生活在关外多年,饮食口味刻在基因里。
宫中的御厨,有一大部分,都是东北菜做的好。
阮酒酒最近也想换换口味,午膳点的菜,就以太子爱吃的菜肴为主。
二十多道菜,陆续摆上桌子,太子看着熟悉的菜式,心中感动不已。
德娘娘想着他呢,连点菜都考虑了他的口味。
胤禛的面前,摆的是一碟红薯饼,还有一碗金丝鸡汤面。
碧绿的菜叶子,铺在黄澄澄的鸡汤上面,鲜香诱人。
红薯饼则是用切成小块的红薯加面粉、鸡蛋、白糖,烤制而成。颜色金黄,红薯肉软糯香甜,白糖凝结成的饼底,脆脆甜甜的。
胤禛擦干净手,拿着比他手大一点的红薯饼,一口一口咯嘣脆的咬着。
自己爱吃的菜,琳琅满目,放在平日里,太子一定吃的高高兴兴。
但是,看胤禛吃着红薯饼,那么香,他也想尝尝。
阮酒酒看了眼站在她身后布菜的芝兰,芝兰悄悄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碟装了五片的红薯饼。
“太子正在换牙,红薯饼外壳有些黏牙和硬,吃起来要小心一点儿。”阮酒酒让芝兰把新端来的红薯饼,放在太子桌前。
太子还得吃主食,肯定不能吃完一整个,更别提碟子里盛了好几块。
阮酒酒拿着筷子,给康熙夹了一块。
“皇上不是说,我鼓捣出的红薯新菜式,让红薯的销量大涨么。您尝尝,这个红薯饼如何?家底儿一般的百姓吃不起,但是贵族富商可以做成点心尝尝。”阮酒酒道。
白糖太贵了,做一碟红薯饼,用的白糖和面粉,普通农家舍不得用。
“看起来颜色外形很是不错。朕尝尝。”康熙道。
“下午也不用送龙井酥和红茶酥了,就送红薯饼去乾清宫。朕和大臣们议事的时候,端上来给他们尝尝。食材无贵贱之分,只要用心去做,就既能登上豪族宴席,也能摆在平民餐桌。”康熙道。
阮酒酒道:“皇上又有了新主意不成?看来,有些人的口袋,要放一些银子出来了。”
“你最聪明。”康熙道。
到了下午,钮祜禄妃睡饱了觉以后,带着康熙的消息,神色轻松的去延禧宫。
惠嫔看到钮祜禄妃过来,眼皮子抬了一下,又垂下去。
“钮祜禄妃娘娘来了。您又来看八阿哥和卫庶妃,真是劳累您了。从永寿宫到延禧宫,来回走动,实在辛苦。”惠嫔道。
“惠嫔知道本宫劳累,就多帮帮本宫。你的宫内事,总让本宫插手,着实不大合适。”钮祜禄妃道。
“嫔妾有心无力啊。皇上已经训斥了嫔妾一回越俎代庖,嫔妾不敢再越过娘娘您行事。您受皇上看重,能者多劳。嫔妾能做的,只有少掺合八阿哥和卫庶妃的事儿,免得给您添乱。”惠嫔道。
“惠嫔向来考虑周到,走一步看十步的。这不,本宫今儿过来,特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口谕,八阿哥由惠嫔你抚养。卫庶妃住在延禧宫,也由你看顾她的月子。卫庶妃那般绝色人儿,只望惠嫔接手后,尽心照顾好她。等半个月以后,还皇上一个绝色佳人。”钮祜禄妃道。
惠嫔眉梢一丝得意,道:“这是嫔妾应当做的。只可惜娘娘您来回奔波,却让八阿哥落在了延禧宫。”
钮祜禄妃道:“这有什么可惜的。八阿哥生在延禧宫,这期间惠嫔你又并未犯错,依照老祖宗的规矩,本就该由你抚养。多亏了惠嫔你推让,让本宫历练了一回,倒是和八阿哥有了点香火情。虽说时间短,本宫也算是养过八阿哥了。”
惠嫔眉梢的得意,瞬间消散。她的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竟忘了此事。
惠嫔两手一摊故意不管事,本是为了坑钮祜禄妃,让她劳累一个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未曾想,最后还是给钮祜禄妃做了嫁衣。
名利由钮祜禄妃占了,她却要当养十几年孩子的苦工。等八阿哥长大以后,无论长的多好多优秀,钮祜禄妃都能分一杯养育之恩的羹。
若是八阿哥养的不好,那就是惠嫔一个人的过错。
钮祜禄妃看到惠嫔微微颤抖的脸,吓了一大跳。
惠嫔的脸怎么了?脸颊上的肉,快垂到下巴了。
若换上一样的衣裳,惠嫔和太后站一块儿,真是分不清谁年纪大。
钮祜禄妃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去以后,就得燕窝阿胶补起来。千万不能像惠嫔一样,未老先衰。
“不知皇上是否给卫庶妃擢升了位份。”惠嫔猛喝一大口茶,把郁气压下去。
她不能让外人看了她的笑话。
“卫庶妃的份例,由常在提到贵人。”钮祜禄妃道。
惠嫔眼里有失望,又有庆幸。
冲突的情绪,交杂着,令惠嫔看起来,神色很是不好。
“惠嫔对此有什么意见吗?”钮祜禄妃语气和善道:“若是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本宫陪你去见皇上。或者,代为转述也可以。”
惠嫔立马收起外露的情绪,端庄沉稳的道:“嫔妾不曾有意见。钮祜禄娘娘要和嫔妾一起去告诉卫庶妃,这件喜事儿吗?”
第180章
钮祜禄妃和卫庶妃不过是点头之交, 这阵子天天碰面,再是美人,她也腻了。
“本宫这半个月堆积的宫务,多的桌子上都放不下了。劳烦惠嫔替我恭喜卫庶妃一声。”钮祜禄妃道。
钮祜禄妃彻底甩掉了延禧宫的包袱, 回去以后就写请帖, 邀请阮酒酒、宜嫔、郭贵人、博尔济吉特庶妃, 明日到永寿宫赏花。
永寿宫的海棠花, 今年结了许多花骨朵。前几日下了一场雨,太阳照了几天后,一颗颗小花苞,娇娇颤颤的打开花瓣。
深的浅色的红色花瓣,开在枝头, 热闹又娇媚。
阮酒酒收到漂亮的洒金花笺时,手边放着的一盏茶,茶汤金红透亮。
“又是一年花开时节。芝兰, 你们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也邀请人来赏花。”阮酒酒道。
芝兰笑眼一弯:“院子里的紫藤花, 一年长的比一年好。奴婢记住了, 这就让小厨房提前准备糕点和相配的茶水。”
雅兰翻着账本,阮酒酒把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她。自己躲着偷懒,逍遥似神仙。
“再过不到一个月,主子的生辰也到了。主子可想好今年怎么庆贺?”雅兰问道。
去年阮酒酒的生辰大办,整个后宫的嫔妃都来庆贺,康熙和太皇太后、太后都赐下生辰礼, 风光不已。
阮酒酒恍惚了一下,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又到我的生辰了。”
“主子只记着皇上和两位阿哥的生辰,总忘了自己的。去年也是,还是皇上提起,主子您才想起来。”芝兰道。
阮酒酒打个哈哈,笑过去道:“生辰自己记得有什么意思,本就是旁人记着,才显得有心意。我有你们呢,你们替我记着。”
“主子说的是。奴婢们早就在想着要送主子什么生辰礼了。主子您就等着惊喜吧。”芝兰嘴快道。
说完,她眨眨眼,捂住嘴。完了,说漏嘴了。
雅兰道:“你啊,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你等着怀恩念叨你吧。”
雅兰和芝兰的表现,让阮酒酒起了好奇心。
“这么神秘?你们准备了什么?提前透露说给我听听啊。话听到一半,可难受了。”阮酒酒道。
芝兰和雅兰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阮酒酒盯着芝兰,芝兰嫌一只手不够,两只手捂住了嘴,直摇头。
阮酒酒眼神移向雅兰,雅兰也避开低下头。
“主子,您就等着吧。不仅咱们,后宫里的主子娘娘们,想必也都在给您准备生辰贺礼。生辰礼只有生辰那一天拆开,才最有意义。”芝兰道。
雅兰婉柔的轻轻点头:“主子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先想想,过几日的赏花宴怎么办。”
阮酒酒看着屋里花瓶插的花:“摆在院子里,就在紫藤树下,吃些点心,喝着新茶,说说话就是了。”
“还是算了。把赏花宴定在御花园吧。御花园里秋千,再带上风筝。到时候,想要玩耍的人,就去放风筝荡秋千扑蝴蝶,想要闲聊说话的,就坐在凉亭里,吃着点心和茶。四方院子没什么好看的,御花园宽敞些,开的花儿种类也更多。”
三月里,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地上青草连绵,扯着风筝线,看着风筝在天上飞,就像自己也飞在天上,看到外面的世界。
雅兰和芝兰听了阮酒酒的主意,纷纷觉得这个主意好。
“永和宫的紫藤花,就留着亲近的人来赏吧。”阮酒酒还是不愿意让外人,长时间聚在自己的院子里。
想到来就立马去做,等康熙傍晚到永和宫来时,阮酒酒问了一声康熙,得了准许后,她又去慈宁宫询问了太皇太后和太后,是否可以。
前几年,御花园也是年年办赏花宴。御花园本就是让后妃游玩散心的地方,太皇太后和太后自然不会反对。
太后道:“若是缺了什么,或者人手不够,到慈宁宫说一声,哀家给你补上。你们年轻人,在好时节里,就要多出出门,玩的开心。”
阮酒酒不客气的,真从慈宁宫借了两位嬷嬷。
她头一回在御花园举办宴会,有慈宁宫的嬷嬷坐镇,她更放心些。
赏花宴的消息,在赴了钮祜禄妃的邀请后,才公布开的。
日子定在三月初三上巳节,民间年轻男女出门游玩相亲赏桃花的节日,嫔妃们只能用来赏花和花茶了。
不过,上巳节盛于宋代以前。宋代以后,几乎销声匿迹,也就只有南方还有一些习俗留下。
太皇太后和太后听到阮酒酒将赏花宴定在三月初三,都没有联想到上巳节。
只当那一天是个天气晴朗都好日子。
赏花宴当天,确实天公作美。
嫔妃们盛装打扮,不为了取乐君王,只为了自己好看。
阮酒酒身着一身绿色旗装,绣着粉色桃花缠枝图案,襟扣上挂着粉色的碧玺十八子,颜色冰凉清透。
这一身打扮,看着不像是后宫之首的德妃娘娘,倒像是哪家出门踏青的未出嫁女娇娘。
宜嫔和郭贵人,衣裳一红一篮,都是明亮夺目的颜色。
宜嫔看到阮酒酒过来,语气夸张道:“这哪是德妃娘娘啊。该是德妃娘娘的嫡亲妹子吧。瞧这皮肤水当当的,碰一下,都怕滋出水来。”
阮酒酒杏眼含笑,眸子还是黑白分明的,清澈如深涧溪水。
“这哪是宜嫔娘娘啊。分明是宜嫔娘娘的……”阮酒酒学着道。
“诶,不准学我。我家我最好看,就算有个亲妹子,也不如我长的美。”宜嫔打断阮酒酒的话。
“布音珠,你听听,她说的这话,自恋不自恋。揽镜梳妆时,你怕不是都要爱上镜子里的美人儿吧。”阮酒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