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燕窝,哪能顶事。下回可不许如此。芝兰,你多盯着些。若是你主子忘了吃,你要记得去拿点心过来。”康熙道。
芝兰连忙道:“奴婢记住了。是奴婢的疏忽。”
“你主子偏疼你,这一回朕就不罚你了。若有下回,让朕知道你们没有照顾好德妃,朕绝不轻饶。你们不可因为德妃宽仁,就伺候的不够精心。”康熙道。
康熙这话不仅是敲打芝兰和从宫里带来的宫女、太监,同时也在警告行宫里的宫人。
康熙威严时,气势恐怖的令人胆颤心惊。
屋里的宫女们,和在屋外的太监们,跪了一地。
阮酒酒知道康熙是为了她好,她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温柔的看着康熙。
那样动人的眼神,似柔软的风,缠着康熙的心。
康熙握着阮酒酒的手:“朕总是最不放心你。”
阮酒酒甜甜一笑:“皇上要一直这般。得亏有皇上在。我离了皇上,就什么也不会了。”
“说什么傻话,朕定然是要一直看顾着你的。”康熙道。
“梁九功来禀告,你又问了胤禛的信到了没。朕知道你担心他,朕拨了人在胤禛和胤祚身边,保证能照顾他们万无一失。”康熙道。
“皇上竟未曾和我提过。”阮酒酒惊讶道。
有康熙的人暗中保护着胤禛和胤祚,阮酒酒的心定了许多。
“这是朕身为父亲,应该做的。本不必说出来,跟讨功似的。可朕舍不得看着你一直担心孩子,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和你说了。”康熙道。
“等回去以后,要胤禛和胤祚好好给皇上端茶捶背。”阮酒酒道。
“就他们两个,还是别了。”康熙想到两个儿子的身高,笑着摇摇头。
“那就让他们给皇上打个欠条。”阮酒酒道。
“好。朕和孩子都听你的。”康熙道。
康熙和阮酒酒说话间,厨房做的菜,开始起锅装盘,盖上盖子后,保温着快速送过来。
一碟碟摆盘精致的菜肴,摆在桌上。
阮酒酒揉揉肚子,胃有一丝丝饿的痉挛。
康熙敏锐的察觉到,舀了一勺汤羹,放在阮酒酒面前。
“先喝点儿汤。半天没有吃东西,缓一缓。”康熙道。
阮酒酒满含爱意的望着康熙,漂亮的杏仁眼,那样动人。
康熙顿时觉得,这碗汤,他盛的值了。
不仅今儿他能给玛琭盛汤,往后他都能。
“皇上,您也喝点儿汤。我给您盛。”阮酒酒道。
“朕有梁九功布菜。你只用好好吃饭。朕可不想你不小心烫着手。”康熙拦道。
要说嫔妃给康熙盛汤布菜的,不在少数。
康熙从来没有心疼过。
唯独看着阮酒酒白嫩纤长的手,他舍不得了。
十指纤纤,这样柔嫩的手,当是只用来享福的。
他还缺了人服侍不成。
承德当地的特色菜,最让阮酒酒胃口大开的,就是荷叶鸡。
它使用承德特有的黄土和热河泉水、湖内的荷叶做成。
荷叶鸡端上来时,黄土已经剥干净,只用荷叶包裹着。
用筷子打开蒸熟的荷叶,荷叶淡淡的清香,伴着鸡肉的香味散开来。
“这个荷叶鸡好吃!和宫里的做法略有不同,各有所长。”阮酒酒一连吃了好几块鸡肉。
康熙见她喜欢,让梁九功把鸡的两只大腿,都夹到她碗里。
阮酒酒吃完一只鸡大腿,看着碗里又多了一只鸡大腿。
她忍不住笑出声,康熙侧目而视,好奇问道:“怎么吃着吃着,突然笑了起来。这荷叶鸡,除了让人胃口大开,还能有令人大笑的效果吗?”
“我是看着碗里的鸡腿儿,想起来一件事。”阮酒酒道。
“朕愿闻其详。”康熙道。
“小时候,家中并不富裕,尤其是额娘生了博启以后,阿玛要养两个孩子,更是不容易。所以,鸡肉鸭肉唯有过节或者宴客的时候才能吃到。若是只有我们一家四口吃饭,鸡的两只大腿,必然是一个在我碗里,一个在博启碗里。”阮酒酒道。
“皇上,您是把我当孩子看啊。”阮酒酒道。
第198章
阮酒酒吃着大鸡腿, 腮帮子鼓鼓的。
说话归说话,吃饭也不能耽搁。
康熙老父亲似的眼神看着她:“朕是养了个大女儿。你比大公主也年长不了几岁。”
这么说,阮酒酒就有点心虚了。
她和大公主还是隔了十一年的,再脸皮厚也得承认, 她们是两辈人。
阮酒酒心虚的小眼神, 在康熙眼里, 格外可爱。
“朕今年也点了博启随行在侍卫队里, 你若是想他了,在他休息时,就传他过来,陪你说说话。朕明年想给他换个差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不必和他说。朕再看看。”康熙道。
“博启全凭皇上安排。他能当上二等御前侍卫,已经让全家烧高香了。往后的路,再怎么走都不会差。皇上您想怎么使唤他就怎么使唤。”阮酒酒道。
康熙道:“不怕朕把他派出京城, 放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若真是如此,那肯定有皇上的道理。食君俸禄, 为君分忧。我都明白的道理, 博启若是不明白,那还不如让他回家养儿子去。”阮酒酒道。
阮酒酒信任的反应,充分取悦了康熙。
康熙本就是偏袒自己人的皇帝,许多时候,不必身边亲近的人说,他就会主动的把差事和官位,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康熙的奶嬷嬷们, 几乎每个人的夫家,都沾了这个给光。日子可谓是一步登天。
“朕会给博启安排个好位置的。乌雅家出的人才, 还是少了些。博启朕用的趁手,提拔他,让他给你撑撑腰,也 是你的体面。”康熙道。
“我的体面,难道不是我自己?”阮酒酒眼波流转,不赞同道。
“对对对,是你自己。朕说错话了。”康熙道。
阮酒酒指着桌上的汤:“那皇上自罚三杯。”
康熙爽快道:“梁九功,还不听你德主子的话,给朕盛汤。朕要是少喝了,今晚可就没地方歇着了。”
盛汤的碗,小小的一盏。康熙一个高头大汉,三盏汤下肚,并不撑胃。
反倒是汤羹暖胃,喝完以后,康熙稍有不适的胃,舒服了许多。
康熙的神情愈发柔和:“明明是关心朕,偏要作出胡闹骄横的样子。”
阮酒酒含着饭后漱口的茶,一看康熙的神色,就知道他又想多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
轻瞥一眼,看到康熙抚在胃部的手,阮酒酒神色如常道:“成天在皇上耳边念叨着,皇上也会嫌烦不是?还是这样好,有趣。”
“听闻承德的鲜花饼和驴打滚,都做的极好。不知道和宫中的点心相比,味道如何。明儿早上,皇上和我都尝尝,好不好?还有承德凉粉,好似是用绿豆粉做的。夏天食凉粉,滑润爽口、清凉解暑。等明儿中午,我在厨房点了后,一并让人给皇上送去。”阮酒酒问道。
“都听你的。能入的了你口,让你喜欢的食物,都是美味佳肴。只是,玛琭啊,这天还没有黑,明日的早膳提前想好就罢了,怎么连午膳吃什么都想好了。”康熙道。
“不仅是午膳,三天后的膳食,我都在马车上想好了。就等着到了行宫,一道道菜尝过去。不拘是酒楼菜肴,还是民间小吃,都想要尝尝它们的风味。”阮酒酒道。
“行。承德的厨子,随便你的挑。只要你在行宫吃的好,想吃什么都无妨。”康熙道。
好不容易躺在有砖瓦遮盖的屋子里,阮酒酒和康熙晚上下了一会儿棋后,盖着被子规矩的睡觉,什么事儿都没有做。
临睡前,阮酒酒还气哼哼道:“皇上,下回您再叫我臭棋篓子,我就把所见之处的围棋棋子和棋盘,全部给锁在箱子里。”
康熙只能哄她:“朕这不是玩笑话么。你下棋的棋艺极好,特别好。”
“昧着良心说话倒也不必。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总之,这十天半个月里,皇上您别和提棋字。”阮酒酒道。
“不提不提。睡觉吧。朕找周公下棋去。”康熙道。
阮酒酒略微提高声音,道:“皇上!”
“乖,睡觉吧。好好休息几天,攒足了力气,才能逛园子。”康熙道。
康熙伸着胳膊,手掌包裹着阮酒酒的后脑勺,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好好睡觉。
很快,枕边人均匀的呼吸,传到康熙耳中。
康熙嘴角扬着一抹笑容,也很快沉入梦乡。
周公,康熙倒是没有梦到,他梦到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坐在莲花瓣上,小脸粉嘟嘟的,张着胳膊要他抱,嘴里还喊着“阿玛”。
康熙醒来后,许久未有的神清气爽。
他双眸漆黑明亮,连梁九功都直夸,皇上今儿精神真好!
康熙心里藏着这个梦,每天翻来覆去的念着想着,细细琢磨着。
他谁也没说。只是,召见了太医,让太医多给德妃调养身体,不可让德妃身体有半点亏损。
阮酒酒又不是神仙,自是不知道康熙每天晚上会做什么梦。
她只看到康熙这几日心情都很好,猜测是朝政之上有好消息传来。
康熙心情好,他底下的人也连带着心情都好。
阮酒酒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摸着自己的脸道:“芝兰,你看我的脸,最近是不是稍微圆润了些。马车上颠簸瘦了的下巴,又圆回来了。”
“主子这几日吃的香,这样正好看。您要是还一直瘦下去,奴婢都要去灶上帮忙,学着做饭了。”芝兰道。
“女儿家的手柔嫩,平白碰什么油烟。以前是没有办法,如今你在我身边了,只管着过舒服日子就好,别和御厨争活干。”阮酒酒道。
“奴婢现在的吃穿,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奴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身上的皮肤,能比绸缎还要滑。”芝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