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酒酒扬唇笑道:“我就爱你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的舒心。”
“玛琭还在梳妆?是我来早了?”
一连歇了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足了精神的宜嫔,在昨儿递过帖子后,今儿一早就迫不及待的过来。
阮酒酒转过身,看到宜嫔,眼前一亮:“你这一身衣服,穿的好看。”
“在宫里时,衣服穿的要规矩大方,有许多衣衫不能穿。到了行宫来,别的不说,单只穿衣戴首饰这一点,就自在许多。”宜嫔道。
“让我看看,你这儿还缺个百蝶簪子。”宜嫔走到阮酒酒身边,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建议道。
阮酒酒含笑从镜子里,对上宜嫔的眼神。
“听你宜主子的,她一向擅长打扮,眼光好的很。”阮酒酒道。
梳头的宫女,也是从宫里带过来的。
拥有一技之长是多么的重要,阮酒酒已经有些离不得这个宫女的梳头手艺了。
宫女从首饰盒里,拿出百蝶簪,稳稳的簪好。
“你这一头秀发啊,乌黑柔顺的,梳子梳上去,怕是都能直接顺着滑下来。真让人羡慕。”宜嫔摸了摸阮酒酒的头发道。
乌发白皮红唇,哪怕是五官普通的女主,这样就已是极其好看。遑论,阮酒酒的脸型和五官,都精致的无可挑剔。
人美如仙,望之忘怀。
宜嫔坐在阮酒酒旁边,不自觉的连说话,声音都放轻,就把吓着她。
明知阮酒酒不是胆小的人,但是她的爱美之心,让她小心待之。
“你的头发也养的不差,鬓发盛美如云。”阮酒酒真心道。
宜嫔顿时笑开来,她那张艳丽夺目的脸,比什么华贵首饰都要好看。
“多亏了你给的养发方子。若不然,单看着头上的稀疏头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宫里多了两位貌美的姑子。”宜嫔道。
“悄悄告诉你件事儿。惠嫔梳的旗头,用了许多假发。这几年,皇上不召她侍寝,她也不求着,就是怕晚上卸了头上珠钗和假发时,吓着皇上,把多年情分都给吓没了。”宜嫔道。
阮酒酒杏眸圆睁:“你如何知道的?这样的消息,惠嫔不该捂的紧紧的,不让传出去吗?”
“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再捂的紧,还是会有人知道的。再说,她这两年看似稳重,实则脾气阴晴不定,难免遭人抱怨,背后说些闲话。”宜嫔道。
“你向皇上求的恩赏,是对的。自己的宫里,只住着自己人,才最清净。我那宫里,哪怕只住了一个外人,我和姐姐还是有许多不习惯。说话时,都要躲着藏着,有些话生怕被人偷听了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够松快。”宜嫔道。
阮酒酒道:“确实如此。只盼我还能多清静两年。真要是后宫人满为患,东西六宫住不下人了,永和宫空出的宫殿,定然躲不过被人盯上的份儿。”
“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儿啊。那时,你我根基都稳了,也就不在意那些事儿了。也未必,你和我还是不同的。皇上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儿上。”宜嫔笑道。
“姐妹闲话,不提男人。我让人在荷塘边停了一个乌篷船,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全出来,咱们去游船赏荷花。”阮酒酒起身,拉着宜嫔就要道。
“你不吃早膳?这可不行!”宜嫔阻止道。
“茶水糕点都放在船上了。”阮酒酒道。
“那还等着什么,快走快走。等一会儿热了,太阳晒伤了你,我先舍不得。”宜嫔道。
第199章
宜嫔嘴甜如蜜, 说话总是又直爽又好听。
所以,哪怕她有些时候脾气冲了些,也很得人喜欢。
在宫廷中得宠的人,不会只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皇宫是天下最不缺美人的地方。
阮酒酒手拿着伞, 将自己和宜嫔拢在伞下。
本该是宫女做的事儿, 阮酒酒偏喜欢自己打伞。
“玛琭累了, 就让我来握着。”宜嫔道。
“这么轻的油纸伞, 举在手里,逛着院子,才别有一番风味。”阮酒酒道。
宜嫔不是很懂阮酒酒对油纸伞的爱好,却也不得不承认,当她看着阮酒酒手持漂亮的油纸伞, 缓步从廊下走过来时,美不胜收。
“你不是最怕晒黑吗?涂再多的脂粉,不如一把伞挡住了阳光有用。在宫里时, 晴天打伞不合规矩,让人误会诟病。在行宫, 可没人管得了咱们。”阮酒酒道。
“皇上出行时, 用的华盖,便是有遮天之意。”宜嫔道。
阮酒酒道:“所以,皇上的皮肤白啊。”
宜嫔回忆一想,掩嘴笑出声来。
“你个促狭鬼。”宜嫔道。
“我什么都没说,你是不是想歪了?你啊你啊,生了五阿哥以后,脑袋瓜子里想的东西, 愈发有些让人说不出口。”阮酒酒道。
“我也什么都没说。”宜嫔道。
阮酒酒一愣,她和宜嫔相视一笑。
“还是赏景吧。”阮酒酒道。
僖嫔听了消息, 也匆匆赶来。
她和宜嫔住在隔壁,前两日两人偶尔串门,互相到对方的院子里,坐上小半个时辰,说说话解解闷。
一早看到宜嫔打扮美丽,喜笑颜开出门,僖嫔便猜十有八九宜嫔是去找德妃娘娘了。
不是不猜康熙,只是一大早的,皇上要处理政事,绝不可能召见嫔妃。
后宫之中,谁人不知道德妃娘娘最精通玩乐。这话不是贬义,而是褒义的佩服。
能玩的上档次又有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能耐的。
僖嫔连忙让人打听宜嫔的去向,赶紧换衣裳打扮一番,匆匆跟着过来。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僖嫔向阮酒酒请安后,再和宜嫔打招呼:“宜嫔妹妹。”
僖嫔封嫔的时间比宜嫔早,哪怕如今不得宠了,资历上她暂且还是高于宜嫔,可以叫她一声妹妹。
宜嫔给僖嫔行了平礼:“僖嫔姐姐。”
“好巧。相遇就是有缘,我和纳兰珠准备游船赏湖景,僖嫔一起吧。”阮酒酒邀请道。
“这缘分是嫔妾求来的。不怕娘娘笑话,我一早看到宜嫔妹妹欢天喜地的出门,就猜她是来见娘娘。论理,嫔妾们也该来给娘娘请安。所以,打听一番后,嫔妾不请自来。还好赶上了。若是等娘娘和宜嫔妹妹上了船,嫔妾就只能在岸边干看着。”僖嫔笑着道。
“玛琭是给你面子呢。谁能不知道,你是打听着消息过来的。来吧来吧,我不是小气的人。虽然,原本只想和玛琭独处。你来了,还能赶你不成。”宜嫔道。
“宜嫔妹妹最是大方。”僖嫔哄道。
“人多热闹。僖嫔也不是不相熟的人,一起坐船说说话,更有意思。”阮酒酒道。
“谢过娘娘。知道娘娘肯定准备周全,但嫔妾不请自来,不好两手空空。临时让巧翠跑回去,拿来了一篮子瓜果。”僖嫔道。
巧翠站在僖嫔身后,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
篮子里,放着好几种瓜果。为了防止洗干净的水果,被路上的灰尘吹脏,还特意拿了一张大绣帕,盖在瓜果上面。
几两银子一张的蚕丝绣帕,就这么用作盖瓜果的挡尘布,僖嫔应当攒了不少银子。
阮酒酒和宜嫔看到了,眼里都没有惊讶,她们早已习惯这样奢靡的用度,见怪不怪了。
便是阮酒酒手里这把油纸伞,也是康熙见她喜欢,特意找来画画的大师,给她在伞面上画的花鸟图案。
三人走到船边,伞也由芝兰接了过去。
穿着绣花平底鞋,踩在船板上,不似花盆底鞋那样重心不稳。
船内站着一个太监,伸着手,小心的扶着主子娘娘们进船。
船是新的,船里面的布置,也巧手装饰了。
行宫里还有更精致的船,是阮酒酒想体验江南乌篷船的感觉,才挑了看起来略显简陋的乌篷船。
乌篷船不大,能坐下的人也不多。
除了阮酒酒和宜嫔、僖嫔,只有芝兰和锦绣坐了上来。
巧翠不会泅水,而且人再多,船舱就太挤了。伺候的宫女,有两个也完全够用。
“巧翠,你回去吧。不必等我。”僖嫔道。
巧翠应了声后,站在岸边,等着船划远了,她才转身离开回去。
“你是江南人,这划船撑杆的技术,很是不错。”阮酒酒手里拿着银叉子,插了颗剥了皮的葡萄,尝了一颗,清甜的她直眯眼。
“这葡萄好,回去后,捣成葡萄汁,再放在冰鉴里冰着喝。”阮酒酒道。
撑船的小太监,手里拿着长竿,长竿划过水面,波纹阵阵。
“德妃娘娘好眼力,奴才小时候确实在江南长大。后来,回了老家,老家闹灾荒,就入宫当差了。”小太监笑容灿烂。
提起江南时,他的眼里满是快活。那应当是他为数不多的单纯快乐记忆吧。
江南富庶,土生土长的人,少有会沦落到入宫的地步。再不济,在当地大户人家当差,也比进了宫,身体残缺,没了子嗣后代好。
“是个苦命人。好在熬过了那一劫,以后日子会好的。”阮酒酒道。
小太监咧嘴一笑:“德妃娘娘说的是。奴才至少好好活下来了,如今也有的吃有的喝。当年那些同乡人,许多直接被洪水冲走了。就是没冲走的,在投靠亲戚的路上,饿死的病死的,实在太多。”
“你倒是想的开。”宜嫔道。
小太监笑嘻嘻的,看起来性情外向,一点儿没有对命运不公的埋怨。
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可以,谁不想当富贵乡里的公子哥儿啊。但是,生都生下来了,投了这个胎,能怎么活就尽力这么活着吧。
“这碟果子你拿去吃吧,撑船辛苦,若是累了,停会儿无妨。本宫和宜嫔、僖嫔,也可以因此赏湖面不同的景色。”阮酒酒让芝兰拿一篮子水果,送给小太监。
说是一篮子,也就两个桃子,和几颗梅果。
颜色绿里透粉的桃子,一看就又脆又甜。另外小颗的梅果,果肉吃起来,入口即化,又脆又甜。夏天里吃,醒神止咳,凉快又有风味。
小太监接过篮子,感激的手足无措,想要跪下谢恩,又怕破坏了船身的平衡。
“就站着谢恩吧。你还要撑船,不比陆地上,不用这般讲规矩。”阮酒酒道。
小太监憨憨一笑:“奴才谢德妃娘娘赏。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这些水果,奴才可以留着带回去吗?”
“赏给你的,自然随你怎么处理。便是分给别人,也无妨。”阮酒酒道。
小太监直摇头:“这么好的果子,奴才从来没见过,绝不分给别人。而且,是德妃娘娘赏的,奴才一定仔细品尝吃完。是奴才想着,撑船要稳些,这个时候分出手来吃果子,一则影响娘娘们游船的雅兴,另外也形象不雅,让娘娘们看到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