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是自罚一杯莲子心茶,吃点儿苦,长长记性吧。”芝兰咬咬唇,主动道。
芝兰最怕苦,这对她来说,确实是罚。
真要是罚一个月半个月月银的,对她才是不痛不痒。
阮酒酒财大气粗,手指缝又遮的不严,时不时漏点儿碎银两给她们,芝兰、雅兰都存了不少体己钱。
“你喝半盏,他们喝一杯。”阮酒酒道。
芝兰立马笑开了花,她甜声道:“主子最疼我。”
“你们主仆两个说什么,说的这样热闹。锦绣,快给我和僖嫔姐姐用力扇点儿风。太阳晒到脸烫的,快能煮熟一个鸡蛋了。”宜嫔怀抱着荷花,急急嚷嚷开。
“芝兰,你也帮着扇一扇。我已经凉快下来了,自己慢慢扇着扇子,倒不觉得热了。”阮酒酒道。
芝兰望着锦绣一笑,而后对僖嫔道:“请娘娘借您的扇子一用。”
僖嫔对阮酒酒道谢:“谢娘娘借芝兰姑娘给嫔妾。”
阮酒酒摆摆手:“船小没让你的巧翠上船,合该要多照顾些你的。”
僖嫔抿嘴笑了笑,把团扇递给芝兰:“芝兰姑娘,劳烦你了。”
“这是奴婢应该的,僖嫔娘娘言重了。”芝兰道。
“看桌上的莲子壳,堆了一小碗的,你一个人都吃了?”宜嫔视线落在装莲子壳的碗里,惊讶道。
阮酒酒捏着一颗没剥皮的莲子,放在手里玩着。
嫩绿色的一小颗,圆滚滚的,很好玩。
“也就十几颗,瞧你惊讶的,我还没吃过瘾呢。新鲜的莲子就是好吃,每年夏天,我都馋莲子。”阮酒酒道。
“你可缓缓吧,别吃积了食。去年宫里柿子刚能端上来时,某个人吃的肚子疼,半夜叫了好几个太医,把皇上吓的不轻。”宜嫔道。
阮酒酒脸红了红:“我哪知道只是多吃了两颗柿子,就肚子疼成那样。太医也说少见。”
“是少见有嫔妃能为了颗柿子,吃到了肚子疼。”宜嫔道。
僖嫔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阮酒酒。
“原来去年娘娘是因为吃柿子才不舒服的。”僖嫔道。
“这不是说出来怕让人笑话,不好意思么,才骗你们说是受了风寒。今儿是话赶话才说到了,若不然我恨不得这辈子都记不起来这事儿。纳兰珠,你嘴可要严一点,下回再说出来,我就不理你了。”阮酒酒道。
宜嫔道:“我的错,是我不该提。以茶代酒,我告个罪。”
“娘娘是心性率直。”僖嫔也道。
“她是童心永在。你我叫她一声姐姐,可只看脸,还水嫩嫩的跟个少女似的,一双眼睛干净的不得了,哪里像是管理后宫的德妃娘娘,分明是还未出嫁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宜嫔道。
“羡慕了,是不是?天生的,羡慕不来。你看我额娘,是不是也显得年轻。”阮酒酒道。
宜嫔和僖嫔都见过乌雅夫人,对乌雅夫人影响很深刻。
“确实如此。乌雅夫人当时坐在惠嫔边上,看起来竟然和惠嫔差不多年纪。”僖嫔道。
僖嫔这话说的扎心,阮酒酒掩嘴笑道:“那时候惠嫔喜欢穿深色的衣裳,衬的人成熟稳重些。”
“何必顾忌她的颜面,就是老态。那时候还是扮老,这两年是真的老。也不知她天天愁什么,眉心都快皱出一道悬针印子了。”宜嫔道。
“总之,我长的显小,多亏了我额娘。若是随了我阿玛,别说是被皇上看中,纳进后宫。就是小选当宫女,也因为有碍观瞻,选不上。”阮酒酒说着玩笑话道。
“这就是在娘胎里就聪明了,会选着的长。乌雅大人身形魁梧,你弟弟随的乌雅大人,长的也高大。乌雅夫人有福气,一儿一女都生的好。”宜嫔道。
说到这儿,宜嫔又起了好奇心。
“你家中的庶妹,还未选定人家吗?我家族里倒是有几个子弟,出类拔萃,人品相貌都极好。可惜,早生了几年,都成婚了。我就算拉下脸想求着你把妹妹嫁到我家,也没了机会。”宜嫔问道。
阮酒酒道:“得听皇上的意思。估摸着,就是京城里大姓的那几家吧。”
“那她倒是运道好。有你这么个姐姐,不用受苦,就直接能得个顺遂富贵日子过。”宜嫔道。
“都是一家子姐妹,我好了,能让她们好,也是好事。咱们在宫里,无法侍奉在双亲身旁。家中弟妹能就近孝顺爹娘,多给些助力,我也心甘情愿。”阮酒酒道。
宜嫔和僖嫔连连点头,这话说到她们心坎儿里去了。
“我也有些想阿玛、额娘了。在家中的时候,阿玛最是疼我。我皮猴子的性格,从小爱闹腾。要不是有阿玛护着,额娘能折秃了后院的树枝,打我手心。”宜嫔道。
“我也是。入宫的时候,我额娘塞了一大把银票给我。年纪最小的弟弟,把存了几年的压岁钱,偷偷全倒进我带进宫的箱笼里。原想着等升了位份以后,多召见额娘入宫,一年能见上那么几回,听听家里的情况,一解思家之苦。可我额娘年轻的时候接连生产,有老来得子,连累的身子极弱,在我入宫两年后就病逝了。如今,家里继母当家,管着内院,我也不耐得见她们了。就在宫里关起门过日子吧。”僖嫔道。
“娘娘莫要误会,我说这话不是劝娘娘不生的意思。只是,我冷眼看着,宫里连生几胎的荣嫔、惠嫔,身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和同龄人比起来也看着疲态些。娘娘膝下已有两个阿哥,生产的时候又都很凶险。娘娘一定要多注意些身体,自个儿身体好,才能事事都好。”僖嫔掏心掏肺的说道。
宜嫔听了,一连看了僖嫔好几眼。
宜嫔没想到,硬脾气的僖嫔,能说出这样柔软的话。可见,僖嫔是真的想和阮酒酒亲近的。
阮酒酒拿起茶盏,举起来对宜嫔、僖嫔道:“有你们真心相伴、志趣相投,我定是舍不得糟蹋身子的。”
清脆的杯盏碰撞声,响声悦耳,三人相视一笑,略过这个话题不再提。
第203章
旁边有冰鉴和冰盆敞开着, 扇子一扇,风将冰块的凉气吹过来,身上的燥意,很快就被吹了下去。
宜嫔和僖嫔的脸, 又重新变得像定窑烧的暖白瓷一样白。
休息了会儿后, 几人都重新有了力气。
望着被拿起来放在桌上的荷花, 三人各自挑了个花篮, 一边说着一边往篮子里放着自己相中的花儿。
“方才说完了,还没有让你评评,我摘得这支荷花,好不好看。”宜嫔拿出一朵荷花,在阮酒酒眼前晃了晃。
硕大饱满的荷花花瓣, 从花托底由白渐粉的颜色,过度的十分娇美。到了花瓣尖儿的地方,已经是诱人的艳红色。
谁说红配绿俗的, 荷花的红配绿,搭配的清丽至极。
花苞里的鹅黄色花蕊, 更是在荷花的娇媚中, 添了一丝俏丽。
阮酒酒道:“好看。难怪我怎么喊你们,你们也要让我等一等,直到摘了这朵荷花,才肯回来。值得。”
“你最喜欢花儿。这朵荷花,送给你了。千万别和皇上说,他小气的很。若是知道了,一定偷偷的把花换到一个看不到的角落去。”宜嫔道。
“不说不说, 保密。只有你我三人知道。我回去后,好好拿水和花瓶把它养着, 你们明儿去我院子里,保准一眼就能看到它。”阮酒酒道。
嫔妃们在行宫里,也歇息有三四天了,该来给阮酒酒请安一趟。
这是康熙的意思。不能因为人不在宫中,尊卑规矩就松了。
阮酒酒知晓,康熙如此命令,是为了给她立威,她自然不会反驳。
想着天气热,阮酒酒难得的没有让嫔妃们晚些来。
与其顶着太阳来,冒着烈日走,不如早点儿过来,好歹不晒得人头晕。若是起的早犯困,回去的时候补一觉就好。
宜嫔道:“好,明儿我一定要好好检查。”
看着宜嫔花篮里插的花,阮酒酒噗嗤一笑:“你这花团锦簇的,热闹又拥挤。难怪每回采花、挑花的人是你,插花的人却是布音珠。”
“你笑话吧,我就喜欢这样。大大方方热烈的美。要说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院子里种的玫瑰,颜色深红又多刺,热烈的像是一团红火,香味也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宜嫔道。
僖嫔跟着点头:“嫔妾也是。”
“玫瑰养起来,比月季娇气些。等明年,我再多种些玫瑰花,届时每隔几天就能给你们送去新鲜的花。”阮酒酒许诺道。
“一言为定。我姐姐制的玫瑰露,养颜润肤。只要你的玫瑰花够多,我就让姐姐给你做个十瓶二十瓶的,让你用上一年。”宜嫔道。
“你这样替布音珠答应,累的可是她。小心回去以后,我跟她说了,她捶你一顿。”阮酒酒道。
“那就十瓶八瓶么。为你制的,她愿意。”宜嫔道。
“郭贵人制香的技艺一流,未曾想连玫瑰露也会做?”僖嫔问道。
“女儿家用的脂粉香水,我姐姐都会。”宜嫔得意的扬着头道。
“难怪我在宫中少见郭贵人,但每回见到她,她都满面含笑的。有喜欢的东西消遣,自然开心。”僖嫔这时才开始认真琢磨,回宫以后要不要给安嫔送个拜师礼,学一学写字。
如果皇上不允许她和安嫔来往,她就再想着其他消遣的乐子。
总不能像住在正殿里的赫舍里格格一样,一天念叨着皇上八百回,再念叨太子两百回吧。
人总要有自己的事情去做的,日子才能过的有盼头。
芝兰和锦绣放下扇子后,用干净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再用干帕子擦干。
两人面前放着六个碗,两个碗用来装莲子壳,另外三个碗用来盛莲子,还有一个空碗则放莲子心。
阮酒酒望着桌上描金绘画的几个小碗,咂舌皇家出行果然细致,连碗都带了许多个。行宫大抵只用出个住的屋子,生活所用的东西全是从京城一路装过来。
“芝兰,你给僖嫔剥一碗莲子。我吃了半碗,就不吃了。等回去后,下午缓缓再继续吃。再因为吃坏肚子请太医,真要闹笑话了。”阮酒酒道。
“你肠胃娇弱,就该吃的小心些,别胡乱什么甜的辣的酸的苦的,都往胃里塞。也就是皇上和胤禛惯着你,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偶尔提一句,他们两个前后替你护短瞒着,说是他们嘴馋。”宜嫔道。
“我的大宝贝儿子能不好吗?”阮酒酒也得意的扬起头。
宜嫔炫姐,她炫儿子,都是一样爱显摆自己最爱的人。
“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爹。才几岁的娃娃,已经要懂事的照顾额娘了。可见,你这个当额娘的多么不着调。”宜嫔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男子从小就要教会他怎么照顾体贴。如此,等他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如何去体贴别人家嫁进来的好姑娘。”阮酒酒道。
僖嫔道:“娘娘已经在想着当婆母的日子了。”
阮酒酒直摇头:“我只是随便说说。胤禛年纪那么小,再过十年都不用急着去想。”
阮酒酒模糊记得,历史上胤禛成亲的时候,才十三岁,他的嫡福晋也才十岁。这两个娃娃一本正经的成亲,不是在闹着玩么。
而且,在娶嫡福晋之前,胤禛后院里还有好几个侍妾。
阮酒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太子成婚能等到二十一岁,她的胤禛成婚的年纪,怎么也能多推个几年吧。
阮酒酒倒是不要求,胤禛成婚的年纪要仿着现代来。
成家立业,帝王尚要大婚后才能亲政,胤禛作为皇阿哥,成婚的时间太晚,不利于他在朝堂行走。
况且,阿哥成年后要出宫开府,总要有个女主人在内院里,替胤禛管理着府宅。
胤禛早熟聪慧,阮酒酒事事与他商量,婚事一事,到时候阮酒酒也一样会先问他的意见。
阮酒酒托着腮,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突然发愁,还叹气了?”宜嫔吃着莲子,很喜欢莲子脆甜的口感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