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被阮酒酒点名要做的炸荷花,用鲜嫩的荷花瓣,均匀的裹上面粉和鸡蛋,经过油锅细炸后,色泽金黄。
三朵炸荷花,绽开着花瓣,如同一朵朵金莲,盛放在瓷盘上。
荷叶鸡自是不必赘述,发挥稳定,宜嫔和僖嫔前几日也吃过这道菜,都很喜欢。
“这一道叫什么?我闻出了鱼虾的味道,是用鱼虾做成的?”阮酒酒指着一道造型如荷花的菜问道。
“德妃娘娘您好眼力,确实是用的草鱼和河虾剁成鱼茸、虾茸,做成内馅。托着鱼茸虾茸的花瓣,是用胡萝卜做的。荷花瓣之间的莲蓬,用的是青豆点缀,仿做莲子。”上膳的小太监道。
“咱们都尝尝?”阮酒酒看向宜嫔和僖嫔。
“这个造型倒是取了巧,没有用到荷花荷叶,却也能算上是荷花。我先尝这个。这道菜叫什么名?”宜嫔不见外道。
小太监回道:“回宜嫔娘娘,这道菜名为鱼虾醉荷花。”
“名字也好听,有点儿诗意在,配的上荷花的美。嗯。味道也不错,没有鱼虾的腥味儿,只剩鲜甜。入口咸鲜爽滑。这道菜我很是喜欢。”宜嫔吃了一口后,和阮酒酒、僖嫔分享着。
阮酒酒和僖嫔都先吃着炸荷花,听着宜嫔的推荐,她们立马看向少了一块荷花瓣的鱼虾醉荷花。
“我尝尝莲蓬心里的青豆。”阮酒酒道。
“我和宜嫔妹妹一样,也尝尝鱼虾剁成茸后蒸熟的口感。”僖嫔道。
上完菜,退在一边的小太监们,看着几位主子娘娘吃的很是开心,心装回了肚子里。
主子们喜欢今儿的荷花宴就好,不枉御厨和民间厨子们绞尽脑汁的想着菜谱。
第206章
康熙的午膳, 是和大臣们一起用的。
阮酒酒有心想让厨房再做几道她们觉得味道格外好的菜,送去康熙在行宫用膳的地方,也不能成行。
只有上位给下位赐菜的道理,怎能反过来。
但是, 下午点心却不在内,
阮酒酒让厨房做了些莲子百合红枣银耳羹, 送去了康熙议政的宫殿。
康熙喝的那份, 用小盅单独装着。还有另外一大碗,盖着盖子,配上十个小碗,分给在长的大臣们。
阮酒酒不知和康熙一起商议政事的大臣们,到底有多少个。
但是, 能和康熙同在一屋,定是天子近臣,想也知不会多过十人。
阮酒酒揣测的不错, 在议事殿里的大臣,统共只有五个。
大臣们看到膳房的人, 端来茶点, 还以为是康熙吩咐的。
等来送银耳羹的太监说明,他们才知是德妃娘娘关怀皇上。
至于他们,他们当然是顺带的。
康熙揭开摆在手肘边茶几上的小瓷盅盖子,红色的红枣和白色的百合、莲子,颜色点缀的很有食欲。
勺子在甜羹里搅动一圈,红枣的甜香味和冰糖的甜味儿,勾人唾液分泌。
“德妃总是如此贤惠体贴, 挂念朕的身体,生怕朕累着了。既然德妃特意让人准备银耳羹送到了, 就休息一会儿吧。吃完了甜羹,润润嗓子。说了这么久的话,朕也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不舒服了。”康熙捏了捏喉结,道。
大臣们闻弦知音,配合的好一番夸赞着德妃娘娘。
他们也确实心生感谢。
刚才,皇上差点儿就发火了。这一锅的银耳羹来得及时,甜甜的汤羹,浇灭了皇上心头的火气。
哪怕一会儿死灰复燃了,至少他们也得了喘息之机。
德妃娘娘,后宫济世大善人!于百里之外,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听闻德妃娘娘的弟弟,这回也随行御驾。
他们看到了以后,一定得多指点几句,帮助年轻人官路走的顺利些。
反正,皇上就是爱帮扶自家人的性格。
德妃娘娘的宠爱如日中天,几年不见颓势,他们现在交好,比乌雅侍卫彻底起势后亲近,来的更合时宜。
雪中送炭,总是胜于锦上添花的。
一碗甜味适度,十分贴合康熙口味的银耳羹,吃的康熙心平气和。
虽然,望着坐在下首的大臣们,政见不合,康熙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捧着这银耳羹,康熙的怒火还没重新烧起来,就被甜味儿给覆盖住浇灭了。
“枉你们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嘴上说着为朕排忧解难,实际上还不如后宫一妇人,对朕贴心关心。朕看你们不如都回家去,学着穿针引线,换你们夫人上朝,给朕提点儿合心意的建议。”康熙道。
大臣们甭管吃完了,还是没吃完,立马放在手里的碗,准备向地上行礼跪去,请皇上息怒恕罪。
“放下碗作甚?德妃送来的银耳羹,你们竟然嫌弃不成?”康熙找茬呢。
大臣们直摇头,恨不得把碗内壁用勺子刮干净了,证明他们对德妃娘娘一片感激,以及对银耳羹的喜爱。
厨房洗碗的奴才,收回这一批碗勺,乍看之下,一时分不出哪些碗是干净的,哪些碗盛过了银耳羹。
“御厨的手艺又进步了?除了皇上的那碗小盅,其他的碗竟然吃的那样干净。下回,我也去讨个剩了的半碗喝喝。”小太监洗着碗,小声的叨叨着。
百合有清心安神的效用,大臣们吃完以后,心态也平和不少。
毕竟,君臣争吵,不会只有一方有脾气,必是两方寸步不让。
双方冷静下来后,也都能好好说话了。
原本以为推进不了的政事议程,出乎意料的往前跨了一大步,而且结果是偏向按康熙的意见落实。
这朝政安排之上,帝王并非是一言堂。
尤其,康熙还是个年轻的帝王,没有到几十年后,对朝堂掌握的那么说一不二,积威深重。
帝王年轻,话语权就弱一些。而历经几朝,势力盘根错节的大臣们,则相对强势。
即使,在康熙的努力之下,王公大臣们的势力越来越难和皇权抗衡,但如今仍有一辩之力。
“玛琭,今日多亏了有你。那份银耳羹送的好。百合百合,果真百事合朕心意。”康熙在夕阳倾斜落下之时,来到阮酒酒院子里。
阮酒酒正躺在窗边的摇椅上,闭着眼睛,舒服的摇晃着椅子。
康熙见了后,笑道:“你倒是舒服。朕可累了一天。”
“天降大任,皇上您担着整个天下,不就是为了让我这等被您庇护的小女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吗?”阮酒酒巧舌如簧道。
她起身要给康熙行礼,康熙快速出言阻止道:“不必起来了。你说的这样有理,朕要是让你受累起来一趟,少了享受的舒坦时间,岂不是对不起你说的有理之言。”
阮酒酒还是从摇椅上起来了:“皇上说的是促狭话。看皇上脸色有些疲倦,这摇椅躺着舒服,我把风水宝地让给您,您歇会儿吧。”
阮酒酒拉着康熙的胳膊,把他请到藤编的摇椅前。
“皇上,请入座。”阮酒酒道。
康熙道:“行,那朕就歇一会儿。”
“早上去游船,玩的可开心?朕的意思是,让你坐大船出去,好歹能遮阳挡风的,随行伺候的奴才也多。小小的一个乌篷船,只能进去几个人,怎么服侍好你。”康熙躺下后,学着阮酒酒刚才的惬意模样,也晃着摇椅。
前后轻轻摇晃着,确实令人解乏。
“朕是知道了,为何婴儿要睡在摇篮里。这样轻轻摇晃着,朕竟然有些困意袭来。”康熙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要不是他意志坚定,恨不得直接要一个毯子,盖着睡上一觉。
“那皇上您闭着眼睛,我给您按一按头。”阮酒酒道。
“你好好的坐在边上,陪朕说说话就好。摇椅不稳,万一弄伤了你怎么办。”康熙拒绝道。
“等朕闲下来了,朕再陪你游一次湖,如何?宜嫔、僖嫔都陪得你,朕也陪得。”康熙问道。
阮酒酒低头一笑,她横了康熙一眼:“皇上这也要醋,那您得陪我的事儿,可多了。”
“能多陪你一些,朕就多陪你一些。朕没时间陪你的时候,再由别人来陪你说话,哄你开心。”康熙道。
康熙的言外之意是:朕想你的时候,你就该只陪在朕身边。
他不过是话说的好听罢了。
阮酒酒转着手腕颜色翠绿的玉手镯:“听皇上的。皇上愿意多陪我,我求之不得,哪里会把时间空给其他人。”
“大船有它的乐趣,坐在小船上,也有小船的趣味。其实,我最想试一试的,是夜晚躺在一只小船上,在水中随波荡漾。月光照在船上,我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虫鸣声与酒相伴,更衬的夜色安静。”阮酒酒道。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康熙和阮酒酒异口同声道。
“唐温如的这首诗,你也读过?”康熙问道。
“读过一次。前面一句,我不喜欢。倒是这一句描写的景象,很是漂亮,让我心生向往。星河满天,神秘又壮阔。躺在船上看着星星,该多有意境。”阮酒酒向往道。
“这朕不能答应你。白天一只小船,在湖心飘荡,已经让朕坐卧难安,时刻惦记着你的安全。夜晚漆黑一片,朕更是不放心。”康熙道。
阮酒酒鼓了鼓腮帮子:“就知道皇上您不会同意的,所以我连说都不曾说过。可是,我哪有那样金贵啊。”
“你随意问一个人,你的身份够不够贵重。便是朕答应,你身边的芝兰也要以命相拦。”康熙道。
芝兰恰巧走了进来,端着给康熙泡的茶水。
她听到了康熙叫自己的名字,面上带着茫然。
“芝兰,你主子方才与朕说,她想夜色出行,晚上乘一艘小船,去湖心看星星。”康熙道。
芝兰立马把放着茶壶、茶杯的托盘,放在了边上的圆桌上。
“主子,不可啊。那多危险,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您想看星星,奴婢现在就收拾一张竹床,放在院子里,让您能晚上在院子里看星星。而且,奴婢小时候听过家中长辈说,晚上水边是有精怪的。”芝兰跪在阮酒酒面前,颇有她不同意,自己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阮酒酒又急又怒的瞪了康熙一眼,急忙弯腰把芝兰扶起来。
芝兰摇着头:“主子,您答应奴婢,千万别冒险。若不然,奴婢不起来。”
阮酒酒人都气笑了:“不去不去。皇上故意逗你的,你瞧不出来?”
芝兰这才站了起来,刚才跪的太快,咚的一声,夏天衣服又薄,膝盖大概是磕青了。
“就算皇上是逗奴婢的,肯定也是皇上主子您真的想去。奴婢都伺候您两年了,您的脾气,奴婢能不知道?”芝兰道。
“皇上,您听听。您满意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您这么吓芝兰,接下来在行宫的日子,我必是一步出身后八脚迈的,身后跟满了人。说不定连湖边,都拦着不让我去了。”阮酒酒道。
“活该。难道朕就没有被你吓着。朕也与你共枕几年,你偶尔心思野,喜好新鲜东西,朕不知道?”康熙道。
“别不开心了,耍起脾气来,比朕的四格格还孩子气。朕将功赎罪,现在就带你去湖边,再玩一趟如何?”康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