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我们两个的一年能不能改成半年?跟宋丰一样的惩罚,对我们不公平。”
不愧是两个混账,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心思乱转,还能坑一把宋丰,也对,他们要是不混账,也不能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是不是还没被我揍够?”宋二花唰地一下把两只大拳头怼到两个混账面前,吓得两混账急急忙忙往老支书身后躲去。
“……宋丰你再耍滑头,再加一年,你们也是。”老支书有点发愁,村里有几个这样不成器的小子,真是让人恨不得提着他们耳朵教育几天几夜,把人掰回正途。
顿时,两个混账一溜烟跑掉去挑粪,徒留下宋丰在原地呜呜咽咽,眼巴巴看着宋二花,但这一次宋丰不敢再开口求救,只希望通过表情让他妈帮他。
宋二花忍耐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老支书:“我真的不能帮宋丰去挑粪?他从小到大都没碰过这种事,他又爱干净,支书,是不是可以缓一缓?”
宋二花没救了!
宋清雯惊讶地瞪大眼,宋二花对宋丰毫无底线地纵容。
但宋二花却觉得宋丰还是个孩子,宋丰现在又没伤害到别人,拿的钱也是他们自己家的,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呢?
宋二花:“宋丰还是个孩子啊,他懂什么?等他再长几岁,他肯定好好的,不会做混账事。”
“是啊是啊,老支书,我只是一时被迷了窍,以后都不敢了,你相信我。”
宋丰以为有戏,连忙为自己辩解,他什么都没做,花的是自家钱,没妨碍别人,更没伤着别人,他以后都不做就行了,根本用不着什么惩罚啊,而且还是让他去挑粪,打死他他都不想沾上一身屎味,要是他去挑粪,一不小心跳进粪坑里怎么办?
此时此刻的宋丰不知道,他竟然也能当一回预言家。
老支书表情不变,说:“宋丰挑粪是两年时间,大家听好了,帮忙监督宋丰。”
“支书放心,我们记住了。”其他大队干部立刻响应,甚至还有人期待宋丰宋二花继续纠缠,这样安排人挑粪工作都能方便不少,因为有宋丰顶上啊。
“宋丰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能这么对他!”宋二花嘴唇颤抖。
老支书摇头,却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没有用。
宋丰被送去挑粪,宋二花愤怒地瞪着每一个人,但大家都不想理睬她,要不是宋丰,他们所有人现在都舒舒服服躺在家里床上睡觉,而不是过来处理宋丰惹出来的祸事,还要担心后续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要说生气,那也该是他们愤怒宋丰的所作所为。
还是那句话,宋二花擅长从别人身上找错处,几十年同村,谁还不了解谁啊?
后面的事用不到宋清雯和王心乐,两人便打算回家,还能睡一觉,不然明天、不对,是今天白天都没精神干活,要交公粮,还要检查生产队里有没有不该存在的手抄本,怎么检查也是个大问题,因为不能直接对别人的东西翻来翻去。
“老支书肯定有办法。”宋清雯并不担心。
王心乐担心的是宋二花,他不是担心宋二花对他做什么,却担心宋二花对宋清雯不利。
对此,宋清雯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十九年,我现在依然活蹦乱跳,再说了,比起来盯着我,她更担心宋丰,宋丰是真的从来没挑过粪,他之前倒是被我压着挑过水,但这两件事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我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她为了宋丰宋香,很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宋清雯反过来担心王心乐。
王心乐摇头:“我身手还算不错,不怕。”
宋清雯笑:“我说的是以防万一,还有大姨好像跟她的事,总之,你和心怡都要防着点她。”
提到王心怡,王心乐应下。
“昨晚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又没赶上,清雯姐你应该叫醒我的,我也想凑热闹啊。”王心怡一脸可惜,脸皱巴巴的。
宋清雯掩嘴咳了声,有点心虚,但还是坦白道:“你睡得很香,我没忍心叫醒你,还有小泽也睡着了,你陪他一起,万一小泽醒了有你在,最后则是怕会不会有危险,你和小泽最小,应该是我和心乐去解决。”
王心怡听到这个解释挺满意,又扭头盯着王心乐:“王心乐,你呢?”
王心乐:“用不上你。”
王心怡:“……”好气!
“好啦,别生气,下次有热闹,又没有危险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叫你一起。”宋清雯连忙安抚有点暴躁的王心怡。
“清雯姐你下次一定要叫我,你保证。”
“我保证。”
宋清雯低头摸摸小泽的头发,她家崽昨晚又睡觉后没有再醒来,现在坐在她身边小板凳上的小孩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说话,但接下来的不适合小泽听了,所以她笑眯眯地看着王心乐:“今天没下雨,你要带着小泽去晨练吧。”
王心乐:“……小泽,我们走。”
每天都很认真锻炼的小泽立刻站起来,拉着宋清雯的小手捏了捏,奶声奶气说:“姑姑,等我练完回来~”
“好哇,这次早饭等你,今天上工不用太早。”
宋清雯眉眼弯弯的,也回捏了捏小泽肉乎乎的小手,抢收那段时间,早饭她甚至不能好好坐着陪小泽一块吃,通常是她先吃去上工,然后是王心乐带着小泽吃,所以跟姑姑贴贴少了的小孩每日的快乐少了一大半。
“呼,小泽走了,我们可以说点隐秘的了。”宋清雯转向王心怡说。
王心怡疑惑:“清雯姐你刚才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宋清雯小声道:“有,我刚才没跟你说手抄本的事。”
“手抄本?什么手抄本?”王心怡没反应过来。
等到宋清雯说出那些隐晦的带有暗示的话时,王心怡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手抄本啊,我知道,我妈跟我说了不少。”
虽然现在都不让说男女之间那点事,但宋大花是一名医生,接触过的人体可不少,因为知道的多,倒没有太多禁忌,但宋大花和王建兴都很聪明,在外不会表露丝毫不该表露的,在家里教育孩子又是另一个模样,王心怡四兄妹深受父母观念影响。
此时王心怡没有一般人听到手抄本时的震惊和羞耻,她态度还算坦然,当然她也是害羞的:“我没有看过那个手抄本,倒是知道一些相关信息。”
宋清雯迫不及待,抬头看看四周,很好,没有人会偷听:“你快说。”
王心怡:“那个故事名是少女.之心,谁写的不知道,找不到源头,好像是从当年小兵全国大串连那会儿传开的,后来知青下乡又是第二次传播,总之,这个故事传播范围很广,如果被发现,无论男女,统一都会被打成流.氓,但是,就算它是一本禁.书,传抄这本书的人却越来越多。”
宋清雯想了想:“这本书肯定会继续传到其他地方。”
有时候,越是禁忌,人们越是追逐。
“偷偷跟你说,清雯姐,我学校之前有人被揪出来过一次,现在确实还有人私底下借来抄的,大家行动很隐秘,但王心乐不小心发现了,他当没看到过,那几个人也没发现王心乐发现了,他们有次还想拉王心乐入伙,王心乐立刻逃跑,那天他跑得比以前都快,腿都跑出残影了。”王心怡捂着嘴很小声地说出这个秘密。
宋清雯一笑,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
王心怡哈哈笑着也做了这个动作。
偷偷吃瓜,真快乐。
第47章
吃过早饭后, 宋清雯不紧不慢地牵着小泽去大队部那边集合,她是记分员,也算是小宋村生产队一名小小的村干部, 小宋村要到公社交公粮,她自然要出工出力。
为了配合小泽小小的步伐,宋清雯走得慢悠悠的,像是在散步一样。
“清雯带着小泽上工啊。”大队长媳妇正巧遇到宋清雯, 笑着走过来说。
宋清雯露出笑容:“婶子也是吧。”
大队长媳妇拍拍手:“是啊,那咱一块走。”
宋清雯自然应下。
“小泽的脸又圆了一些, 之前小泽刚回来那会儿,脸上都没有肉。”大队长媳妇看了看乖乖巧巧拉着宋清雯手走路的小泽, 感慨道。
一般秋收后, 大家都会累瘦一圈, 小孩子很少有例外, 干活辛苦啊, 但小泽不同,虽然皮肤比之前黑了一层,但脸蛋圆嘟嘟的, 看着就很有重量, 可见宋清雯没亏着小泽的嘴巴, 这孩子才能吃得圆润一些。
宋清雯:“之前是饿狠了,我一直在给他补身体, 我大姨也给小泽买奶粉,家里两只鸡每天至少有有一只鸡蛋,我没攒起来, 都吃了,我跟小泽都需要补一补身体。”
大队长媳妇闻言, 也瞧了瞧宋清雯脸,见她气色红润,两眼有神,不由笑出声:“补得好,你也很应该补一补身体。”
这对姑侄俩都经历了大变,宋清雯还熬过了生死关,小泽这孩子听说还被亲生母亲柳玉芳饿了好多天,大队长媳妇今天才知道,宋清雯这么舍得砸东西补身体。
顺着这个话题,宋清雯说起鸡蛋不够吃的事:“等过完年捉鸡仔养的时候,我要带着小泽好好选几只母鸡,以后养大了好下蛋。”
大队长媳妇:“那你记得好好挑,对了,要是鸡蛋不够吃,可以拿东西跟村里人换鸡蛋。”
宋清雯:“但我手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交换的。”只剩下钱了。
“那你想不想多换些鸡蛋?”大队长媳妇神神秘秘说。
宋清雯眼睛一亮:“婶子,怎么换啊?”
“每隔两个月,我们都会去山里跟人家换鸡蛋,放心,这些鸡蛋没问题,不是什么偷偷养的鸡下的蛋,是人家全部收在一起跟我们换,毕竟山里离供销社太远,他们送到供销社卖的价钱低,我们收他们的鸡蛋都是按照供销社价格,我还跟他们一个大娘认了亲,这是亲戚走礼,被发现也没问题。”
“所以,能花钱?”宋清雯有点激动,她和小泽的钱终于能花出去了吗?
大队长媳妇点头给出肯定答案:“这种交换方式很正常,当然,找到可靠又可信的交换人不容易,我们之所以一直来往,是因为我娘家跟山里那边有点远亲关系。”
宋清雯:“那到时候要麻烦婶子了。”
“除了能换鸡蛋,他们有时候还会有其他好东西能交换,到时候婶子带你去。”大队长媳妇也是想为宋清雯搭把手,帮一帮,是顺手的事,主要是她信得过宋清雯才会跟她透露这些,一般人她还不肯说呢。
宋清雯十分感激,世上还是好人多,能换到好东西的渠道她永远不嫌多。
抱着小泽走进大队部,宋清雯发现除了大队干部们,还有两个知青,一男一女,男的叫曹北,女的叫吕静,是知青院那边的“老大哥”和“老大姐”,不是说这两个知青老,相反,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年轻,但他们两个是头一批下乡到小宋村生产队的知青,已经在小宋村生活了好几年,资历最大,也最被知青院的知青尊重,跟大队干部们关系也不错,他们是知青们的领头。
原来大队长叫曹北吕静两人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自己检查知青院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起初曹北吕静还觉得很奇怪,这个要求太奇怪了,如果没有理由,他们怎么可能检查同伴的行李?
但一听大队长小声提及的事,两人脸色霎时大变。
大队长拍拍曹北的肩膀,又看着吕静说:“小曹,小吕,你们两个为人办事,我们一向放心,这一次你们也要脚踏实地,万一在知青院发现不该有的东西,那知青院……”
大队长的话意犹未尽,却让曹北吕静立刻感到事情有多严重,他们必须按照大队长他们说的,检查知青院,不能让知青院有漏洞,不然,倒霉的肯定是那个有不该有东西的人,但其他知青当然也会受到影响。
曹北和吕静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虽然他们是下乡早,不比在城里的人接收消息快,但不代表他们耳朵不好使了,相反,他们两个下乡多年还能一直坚持不结婚,是因为他们想回城,那当然要打听城里的消息,不能让自己太脱离城里那个环境,他们经常跟家里还有一些关系好的同学联系,甚至因为他们人缘好,在小宋村知青院也能从其他知青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那个手抄本的事,他们早前便有所耳闻,没想到手抄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曹北和吕静都坐不住了,他们不跟完全保证知青院真的没有这种东西,尤其是新来的何争光三个知青,他们甚至跟这三个知青还是分开锅吃饭的,不提何争光,剩下那两个知青都是紧跟着何争光,似乎很不想搭理他们这些老知青,而他们这些老知青其实也在警惕了何争光三人。
曹北:“大队长,我和吕同志会办好这件事的。”
吕静点头。
谁想自己平静的生活被破坏?他们又不是何争光那个好斗分子。
说完后,曹北吕静恨不得立刻冲回知青院搞定这件事,但今天小宋村生产队要上公社交公粮,知青这边也要人出工,老大哥曹北老大姐吕静领队,走不开,只能先按下不提了。
生产队的粮食仓库离大队部很近,宋清雯拉着小泽跟着大队会计过来这边时,大家伙已经开始从仓库里面搬粮食出来放到板车上,宋清雯让小泽在边上玩,不要靠近搬粮食这边,不然一个不注意可能会被碰到,她和跑来跟她一起的宋麦苗一起抗一袋又一袋的粮食。
宋清雯见小泽很安全,稍稍放心,不过还是留几分神看着崽。
“清雯你今天也上公社帮忙交公粮?”宋麦苗好奇。
“对,会计让我跟他一起,到时候帮忙记账算账什么的,麦苗你也上公社?”
从宋清雯当上记分员之后,她慢慢展现自己的工作能力,因为她账目记得好,大队长会计偶尔回来找她一起忙活队里的账本,这次交公粮她也被抓来当劳力。
宋麦苗咧嘴一笑:“是啊,我这次还能进纸厂当个临时工,到时候在我姐家住一段时日,有点可惜暂时看不到小泽了。”
宋清雯一听,很高兴地说:“恭喜,你又能去当临时工赚钱了,现在你回来就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