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陛下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殿上忽然起了风,李吟商负手而立,他的长发在微风之中飞扬开来:“陛下是想要一个运筹帷幄、谋政论军的谋士、名臣;还是想要一个娇|喘呻|吟、眉目留情的男宠?”
凌承听见这话愣了愣,看向李吟商却看见他一双清澈的眼眸,也正是这双不沾染一丁点污秽的眼眸,在殿试的那天就俘获了他的心,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去占有。
不仅是眼眸,凌承的视线往下,顺着李吟商略显瘦削的下巴往下看(……)。
(……)。他在床上哭的时候,一双眼睛好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更加漂亮,几乎能够将人吸进去。
这样穿起衣服来就冷漠、高傲得惊人,在床上又能(……)的男人,最是叫凌承欲罢不能。
想到这里,凌承笑了,眸色沉了几分:“爱卿智谋无双,想必能够皆得。”
“齐人非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李吟商摇摇头,“陛下英明,必能做出决断。”
他这样推拒的姿态和脸上冷漠的神情却彻底地激怒了凌承,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凌承恼火地一把将李吟商扯回自己怀中禁锢,咬牙切齿地问:
“江俊的死就这么叫你不能释怀、这么叫你生气吗!”
“我只是见不得陛下你那不择一切手段的恶心做法罢了。”
“呵——”凌承阴沉地笑了,他慢慢地凑过去一口咬在了李吟商的脖颈上,尖利的牙齿深深(……),唇舌吮吸着伤口迫出来的鲜血,逼得李吟商惨呼一声:
“唔嗯……你、你放……呃啊——!!”
“再见不得,你也已经见过了,而且吟商,这是你先起的头,你休想半途而废。”凌承突然矮下身来,一把将李吟商打横抱起来,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明光殿走去。
“凌承你放开我——!!”见他如此,李吟商真的慌了,他毫无章法地挣扎起来,“凌承你会下地狱的!你……唔唔唔啊呃——”
新帝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李吟商的挣扎给压制住,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殿内,重重地将这位新科状元摔在龙榻上,()。
“疼……”李吟商绝望地别过头去,低低呜咽了一声,闭上眼眸,睫毛轻轻颤动。
“我不会下地狱的,除非……”凌承优雅地俯下身去,双手撑在李吟商身侧,“除非地狱里有你,而且,你也一定被我(),叫得喉咙沙哑、哭着昏迷……”
方才明光殿外起的微风此刻变成了飓风席卷来更多的黑云,黑云聚拢过来降落下一场恐怖的雷雨,雨点大得几乎撞破了明光殿檐角的风铃。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明光殿的阴影里,身着蟒袍、头戴三山帽的太监玉鸿才,眯着他极细的眼、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降大雨,仿佛一尊泥塑,根本听不见大殿之中凄厉的惨叫和哀鸣。
待到入夜雨停,玉鸿才这才躬身弯腰来到明光殿门口,尖了嗓子问里头的天下之主:“陛下,皇后的凤辇和容妃的恩车都候了许久了,今夜您预备到中室殿去,还是庆延宫?”
等了半晌,凌承沙哑慵懒的声音才从门内响起:“去庆延宫。”
然后大门就被从里头打开了,玉鸿才进门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站在龙榻之旁被两个宫人伺候着穿戴整齐的皇帝,还有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
龙榻明黄色的布料上染着一抹可怖的鲜红,()却几乎染满了那个男子全身。饶是见惯了宫中风雨的玉鸿才,瞳孔也紧缩了一下。
不过凌承并没有看玉公公的脸色,他只顾着迈步朝外走去,临走到门口,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玉鸿才扬了扬下巴,指着床榻上昏迷的李吟商道:
“把这个,收拾收拾,几日后小满,该送到哪里还是给朕准时送去,戏既然开始了就要做足全场。也叫我那位皇兄看看,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陛下。”玉鸿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
◎◎◎
江俊到达兰阳地境的时候,已经四月廿七,小满刚过,夏熟谷粒初始灌浆。
岁锦那场“夺走他性命”的大火已经过去五天,江俊随卫五取道水路,自阳河北上到了凤渡,然后到达此处。
兰阳地处祭龙山与羽城之间,是北方六承宣布政使司中较大的一个郡。此地多广袤平原,又处于阳河与烟波江交汇处,因而物产丰饶、岁有余粮,在北方的崇山峻岭中显得尤为珍贵。
此刻正值农时,然而一路走来,令江俊惊讶的是:兰阳郡外有万顷良田,此刻田地当中却鲜有农人忙碌,而且连片的田地遭到破坏,绿油油的稻子东倒西歪,还有不少农具落在其中。
“这是……?”江俊蹙眉,“难道发生暴|乱?”
卫五摇摇头,眼眸一转却看见了田边不远处的一个义塾正在被官府的人贴上封条,几个农妇带着孩子在旁吵嚷、哭闹着什么。
“过去看看?”他这么一动,江俊自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挂有“张氏义塾”牌匾的地方,不等卫五同意便率先走了过去。
义塾是地方大户私人出资或几人一起建立的免费公学,供穷苦人家请不起教书先生的穷孩子读书,以期每年春闱、秋闱的时候能够一举改变命运。
地方豪强富贵之家喜建义塾,倒不是纯粹为了“兼济天下”的圣人之道,而是这些穷苦子弟一旦高中、入了仕途,自然对他们这些“恩人”感激不尽,他们在朝自然也就有了“自己人”。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也是名利双收的好手段,所以各个承宣布政使司和郡县内,都有大大小小的这类义塾。
“官爷,您行行好,求您给钦差大人说说,这案子定然是查错了!”
等走近了,江俊和卫五就听见其中一个农妇恳切地朝在贴封条的官兵说着,她才说完,她身后的另外几个妇人也点头:
“张大户是个好人,绝不会贪赃枉法,若非是他出资建立这间义塾,小虎他们根本没办法念书,他这样好性儿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坏事呢,定是冤了——”
“就是、就是,大人你们行行好,求那位官老爷重新查这案子,将张大户放出来吧?”
许是被妇人求得烦了,官兵狠狠地推了她们一把:“去去去!钦差大人是我们能见到的吗?!何况朝廷里头既然派了人来,我们听大人的话办事,管不了你们这许多!”
“可是大人……”
“退下!”那官兵抽了刀出来,“你们若是再无理取闹,休怪本官无情!抓你们一道下狱去!还不快些让开!莫妨碍公务!”
见了明晃晃的刀子,农妇们怯了,她们一后退,那几个官兵便立刻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去了。剩下几个农妇绝望地看着被挂上了封条的义塾,还有身边扁着小嘴在哭泣的孩子。
江俊和卫五对视一眼,江俊便上前去打听。才知道:
这里的义塾是兰阳一个张姓地主建起来的,这个张大户说是地主,其实也是个读过几本书中了举人的,一心想着要在乡里养几个孩子读书读出个名堂来,算得上是个好人。
但是不知为何,几日前兰阳突然来了个钦差,二话不说就将兰阳的承宣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司给抓捕下狱,说他们贪赃枉法、偷取国家钱粮。
“那罗飞和童兴确实是两个狗官!每年不知要收我们多少税,口粮要钱、库子要钱,拜个菩萨还要钱,真不个是东西!”农妇恨恨地抱怨了两句,但又满脸忧虑,“但、张大户素来不和他们来往,怎么、怎么可能会牵扯在其中,肯定是查错了!”
罗飞、童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