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叹气,反手握住他,“跟紧我。”
你抓着洛伊斯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按着他的肩膀安抚他:“洛伊斯,不要出来,这里很乱,在这之前要保护好自己。”
“不!不要离开!”洛伊斯惊慌地抱紧你的手臂,仰着头祈求:“不要离开我,不要!西里尔,我们一起等这一切结束吧,我真的很害怕……”
这一切只能让你来结束,因为是由你来开启的。
而且他关你什么事。
你扳开洛伊斯僵硬的手指,口吻尽量放温和:“好了,洛伊斯,听话。”
“不……”洛伊斯摇着头,纤弱的双手此刻就像铁箍一样,让你动弹不了半分。
你抿了下嘴,说:“洛伊斯,我有个弟弟,他叫约书亚,我很爱他,所以现在我需要出去,我需要找到逃出去的机会,因为我想回到约书亚身边,你懂吗?你懂吗!”到最后你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手捏成拳头,几乎是斥责。
洛伊斯睁大了眼睛,他无力地张着嘴,凸出的眼球颤动了几下,手慢慢松开了。
你没有说什么,得到释放许可后立刻扭头走开,身后的洛伊斯就像丧失了生气,深埋着头,你看不清阴影里他的表情。但你没空去照顾这个狱友的情绪,时间是咬合精准的齿轮,都不能出现哪怕一毫秒的差池,而你已经为这个意外的保姆任务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你一般不会这么好心。
一个意外。
对,不会存在意外,任何超出你预期的意外。
你突然停下来,意识到在这之前的每一次并不会有突然出现洛伊斯,也并没有他的哀求,你应该直接找到目标,一切流畅而自然,像一根平滑的曲线。
你不自觉扭头看向洛伊斯,他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瘦弱的身影被黑暗吞没。
错觉。
应该是错觉。
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应该是你的哪一步无意的多余选择不小心引起了这个分支,不足为患。
你甩开疑虑,加快脚步抢回丢失的时间。
你在工房凌乱的天花板上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机械钩爪,还有一把半旧的高斯步\枪,能量只有一半的剩余。你提起枪在走廊(的天花板上)飞奔,一路清除遇见的任何可移动物体,然后扒住医务室的门顶翻过去——毕竟你现在踩着天花板。
医生坐在乱七八糟的仪器里,看见你时面罩抖了一下,“你来了,是找这个吗?”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从大副的肚子下抢救出来的,刚才差点被压扁了。”
你摇头,说:“不,这次我想换个方法,上次我太心急了,这次就给这个孩子更多发挥空间吧——毕竟我还不想独自面对这么多异形生物,医生,大副的□□还在吗?”
“噢,还在,整个眼球都有。”医生探身翻找了一通,把一个罐子扔过来,你及时接住,果然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一颗眼球。
医生靠在墙上,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去吧,照顾好自己。”面罩让他的声音沉闷而怪异,但你还是知道其中的关切。
他每一次都会这么说,但很不幸,你还是每一次都会意外身亡。
真是毫无意义的一句话。
但你还是笑了起来,回答:“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我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份艰苦的工作嘤嘤
第38章 一日之囚(5)
你找到了AI的主机室,跳起来把手里的眼球狠狠按在扫描器上——狠到这玩意不堪重负一下爆裂,溅了你一手的胶质,不过门总算打开了。你擦擦手,翻进门里,专心于修理发动机的AI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受到了威胁。
房间里的仪器大多是固定的,所以它们还吊在你的头顶上正常运转,不时发出滴滴的声响。你按了按后颈,抬起钩爪对准地面扣下扳机,扯紧绳子,在手上绕上几圈,另一只手撑着天花板,开始慢慢让整个身体倒悬。
血液在重力作用下全涌向头部,你感受到这些液体沉甸甸的重量,似乎随时会冲破血管喷涌而出。此刻过多的血液不会让你的大脑变得更聪明,只会让血压飙升,即使经历过无数次你还是不喜欢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你咬着牙收拢绳子,腿缠上绳索,一点点向上挪动,直到鞋底可以慢慢触及到地面。你和重力以你的身体为道具、在进行着一场没有裁判的拔河比赛,重力扯着你的头颅,你的手被磨出了血痕,觉得自己的颈椎在咔咔作响——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下来你少说可以人工增高十厘米。
你伸出鞋尖勾住仪器底端的棱条,调整好角度,克服眩晕感,伸出手在操控台上敲下一串冗长的代码,这个小手段可以暂时禁止AI的一切运作。屏幕上疯狂增殖的数据被拦腰斩断,绿色的荧光把你的脸庞映得格外苍白。
专心致志的修理工很快意识到你干了什么——它在这方面具有像狗一样强烈的领地意识,它从光纤那端爬过来,咆哮声捶打着你的脑袋,“你在干什么!我在修理发动机!发动机!你这个蠢货!”
你没有回答——因为担心自己一张嘴就会吐出来,你的胃部轻轻抽痛,口腔里充满了苦腥味。AI被你的沉默激怒了,像一个抓住丈夫把柄的悍妇一样大声嚷嚷:“你以为赢了我就能打败我吗?不可能!那只是围棋!我能做的事除了这种玩意还有上千兆——我现在就在修发动机,这是你这种蠢货一辈子都摸不到的东西!发动机!发动机!发动机!我要证明给你看,我现在在救所有人的命,你却把我强制监控了,你这个目光短浅的碳基猴子!”
你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种阴谋论和种族主义。
你等待了片刻,忍受着AI的喋喋不休,直到拼命把你往下拉扯的那双手消失了,你才松开绳子,放任身体在空中漂浮,但你不敢放松,因为——
“砰”!
正常的重力像拍苍蝇一样把你一把拍在地面上,你痛哼着撑起身体,捂着鼻子表情扭曲。
因为你每一次都会因此摔断鼻梁。
你抹去鼻子下的血,等待着大脑充血的后遗症渐渐消失,耳朵里的蜜蜂慢慢散开了,而屏幕上被你冰冻的数据随着时间推移也开始缓缓流动。
“哈哈!让那个的劣质代码见鬼去吧!我要把你轰成焦炭!”AI张狂地喊道,即使它的电子音不具备显示情绪的功能。
“你难道看不见我手里的枪吗?”你捡起高斯步\枪,对准旁边的仪器,装模作样地要开枪。
AI尖叫起来,比洛伊斯被掀了裙底还恐慌,“不!停下!”
你的手指按上扳机,慢慢下压,AI的尖叫声骤然拔高:“不!不要那么做!我可以听从你,只要你停下来!”
你的嘴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停下动作,扬了扬手里笨重的枪,“是吗?很好,看来你也不得不听碳基猴子的愚蠢命令。”
“只要你停下这一切。”AI的遣词造句有些不忿,但没有反驳你。
你走向控制面板,AI一直在要求你放下手里的危险物品。
“你应该给予我平等的信任,”它抱怨:“只有充分的信任才能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噢——编号B-421,西里尔,你真是不懂得人际关系的维系,我只是在专心于自己的工作,我把全部数据投入这项伟大事业,为此忍辱负重、努力实现我的价值,你应该感激我的奉献,你应该对我的努力给予赞誉,而不是如此粗鲁地用这把电磁轨道加速、脉冲功率极强的枪指着我的主机!恐惧会让我的线路过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