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筎吃完龙须面,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她的四肢被足有七寸长的钉子钉死在案上,浑身无力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而立在她面前的那人她从未见过,见她醒了,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位姑娘你总算是醒了,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柳筎想求他放过自己,奈何口不能言,只眼角簌簌地落下泪来。
那人见状,欢喜万分,伸手将柳筎身上全数的衣物褪去,柳筎以为对方要侵犯自己,未料他竟然取了把匕首生生地割开了她面颊的肌肤。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上下再无半点人皮,完整的皮囊被放在案上,任凭那人细细地抚摸着,而余下的躯体则被随意地丢弃在地面上,不知粘上了多少尘埃。
血从案上漫到了地面上,有一些亲热地漫到了躯体脚下。
她断了气,魂魄从残缺的尸身中飘了起来。
入了夜,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她的尸体随意丢到了野外。
不久后,她被吃掉了,吃她的是一个被狼所养大的少女。
之后,她的神志在少女体内醒了过来,少女从未接触过同类,不会说话,她便一点点学习如何说话。
约莫三天后,她偷偷去了流云客栈。
正巧老板娘在问:“不知那姑娘去了何处?”
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答道:“忘了同你说了,她入住当天晚上便因事匆匆走了。”
柳筎咬紧了牙关,到底还是未做甚么便回了狼群中去。
数月后,柳筎遇见了另一群狼,这群狼与养大她原身的狼群半点不同,瞳孔中竟散着人气。
她三番试探之下才知这狼群竟各个都附着人的魂魄,且如同她一般在流云客栈遇害,皮囊被剥,躯体被食,不同的是她是被人所食,而他们是被狼所食。
她与狼群商议要夺回人皮,其中有一头狼担忧地道:“我去流云客栈探过,全数的人皮被装在流云客栈的厨子老戚房中的一只衣箱中了,只这衣箱并不寻常,我动不得,打不开,怕是须人类才能将人皮取出来。”
柳筎蹙眉道:“我去想想法子。”
一日,有一少年与一妇人路过群狼的领地,柳筎生了主意,低声对头狼道:“你们去将那妇人咬死,我去救那少年。”
头狼依言而去,可惜,却中途冲出另一群狼来,将妇人咬死了。
柳筎装作路过的善心人,一把抓了少年的手逃了出去。
柳筎附身的这具身体生得是天姿国色,加之她刻意引诱,少年十分轻易地便对她生了好感。
少年借着报恩的借口,不肯离去。
柳筎自是要做做模样,让少年无须报恩,离去便可。
少年纠缠不休,柳筎便顺势让少年随她去了流云客栈。
在这流云客栈中,柳筎再一次见到了剥他人皮的那人,舒蕴唤他“老戚”。
住宿的第三日,老戚失了踪,柳筎心知应是群狼所为,正在欢喜之时,睡在她体内少女的魂魄竟醒了过来,要与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未免惹人生疑,她偷偷地躲进了一间空房,不知何时竟昏死了过去。
她是被剧痛逼醒的,她一睁眼便见自己四肢被钉死在案上,正有一人在剥她的皮囊,看这人眉目乃是张卿,她死命地挣扎,可惜用尽了全力都动不了半根手指。
一如之前,她被活生生地剥去了皮囊。
幸而,她之前使了个从一道士处习来的术法,最多五日,她便能在少年身体中醒过来。
果然,死后第四日,她醒了过来,她从床上起身,穿上衣衫,缓步下楼。
方到了大堂,她便觉得口舌干涩,嗜血欲从口舌处渐渐蔓延开去,直至四肢百骸。
她忍了又忍,直把口腔中的嫩肉咬破了数处。
在一个住客从她面前走过时,她终于忍耐不得了,索性心一横,伸手抓了住客,咬下了一块皮肉。
这之后,她寻到了她最初的皮囊,她将皮囊细细地叠好藏入怀中。
而现下,第二张皮囊静静地躺在沈已墨手中,朝着她递了过来。
沈已墨穿了件蜜柑色的衫子,颇为扎眼,身上还有丁点儿未散尽的酒气。
是了,她昨日与沈已墨、季琢俩人一道喝了秋露白。
她接过人皮,打量了半晌,浅笑道:“多谢沈公子,待会儿可否请沈公子超度了我?”
沈已墨一怔,道:“我倒未想过你······”
柳筎打断道:“我心愿已了,亦不想过吃人的日子,不如早些入轮回去。”
沈已墨颔首道:“柳姑娘,走好。”
以免被人瞧见异状,柳筎与沈已墨去了后山,后山遍布枯草与死树,其中有夹杂着几座坟冢,似乎连空气中都溢满了凄凉与萧瑟。
柳筎向着沈已墨福了福身,平静地道:“劳烦沈公子了。”
话音未落,她的魂魄便从少年身体中钻了出去,飘在半空中,少年一时间神志难以恢复,跌倒在地。
沈已墨取了支碧绿的洞箫,附在唇边。
柳筎便在这幽幽的箫声中,魂归地府,而她的两张皮囊则由沈已墨烧了干净。
第32章 番外二·沈已墨&季琢
这日,天还未亮透,便落起雪来,起初是细碎的雪粒子,过了正午,雪越发大了,层层叠叠地铺了一地。
沈已墨与季琢到流云客栈时,已过了戌时,俩人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