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堪堪落地,不远处婴孩的啼哭声乍响。
朱悬向沈、季俩人作了个揖,道:“我出来时孩子哭闹不休,我好容易才将他哄好,放下又唯恐惊醒了他,只得抱着他出来,适才入院子前,交给了小厮照看,眼下怕是醒了。”
沈已墨摆摆手道:“朱公子且去瞧瞧小公子罢,我与季公子自当会尽力而为查明病因。”
季琢盯着朱悬的背影,轻声问道:“可有甚么异常的?”
沈已墨不愿朱潇听到,声如蚊讷地回道:“看他脉象,他理当时日无多,但他的面色却如寻常人一般。”
季琢眉间微蹙,道:“怪得很。”
这朱府一连出现了琴声、怪病与脉象奇特的朱悬,不知这三者中间可有关联?
婴孩的啼哭声渐渐远了,季琢出声道:“亥时近了,我们且寻个地方躲躲罢。”
三人伏在西院外头的荒草丛中,屏息等待。
到了亥时,无半点旁的动静,只天上的月盘被浮云遮了须臾,使得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过了亥时便是子时,子时亦无半点动静。
沈已墨从荒草丛中探出头来,惋惜地道:“今日怕听不到琴声了。”
他说着便要站起身来,还未直起身子,他竟不慎踩到了自己的衣袂,以致身子一歪,压在了季琢身上。
他也不急着起来,就这样压在季琢身上,抱怨道:“这衣袂着实长了些。”
他说话时气息全数洒在季琢耳根,整个身子又大半与季琢隔着层层缎子贴着,甚至右手还趁机覆在季琢肩胛处,分明无丁点抱怨之意,反是借机亲近季琢。
季琢伸手将他推了去,起身道:“确实长了些。”
朱潇并未觉察到沈已墨与季琢之事,起身,摸了摸被荒草刺疼了的脸颊以及脖颈,道:“已过了子时,我带两位去歇息罢。”
次日,沈、季俩人在朱府用过早膳,沈已墨便拉着季琢去了集市。
早市热闹非常,季琢从沈已墨手中抽出手来,疑惑地道:“你莫不是要去寻那朱衣公子罢?”
沈已墨打趣道:“我借了他二十两银子,若他跑了我岂不是人财两失?”
人财两失?
季琢心忖:这沈已墨不会是瞧上那朱衣公子了罢?
沈已墨取出铜板来买了俩串糖油果子,递了一串给季琢,笑道:“尝尝罢。”
俩人穿过人群,还未寻到朱衣公子,沈已墨却转进了一间书肆中。
沈已墨一面吃着糖油果子,一面随意地翻阅着书籍。
季琢问道:“你不是要去寻那朱衣公子么?”
沈已墨舔了下泛着油光的唇瓣,仰首道:“急甚么,自是寻书要紧。”
“你要寻甚么书?”季琢淡淡地道,“我帮你一道寻罢。”
沈已墨凑到季琢耳侧,含羞带怯地道:“我要寻的是春宫图。”
季琢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方要发问,却听得沈已墨冲着书肆的老板道:“老板,你这书肆中可有春宫图卖?”
老板正在整理书籍,听得有人这般光明正大地问可有春宫图卖,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回首一看,要春宫图的居然是个相貌精致、肤白欺霜的公子,更是吃惊,半晌才答道:“春宫图自然是有的。”
沈已墨走近两步,粲然一笑:“可有男子与男子交合的春宫图?”
老板本打算吹捧沈已墨几句的,例如:这位公子这样好的相貌,若是看了我的春宫图,怕是连这黎州最负盛名的花娘都要分文不取,以求一夜/欢好。
沈已墨此言一出,老板一时哑口无言,全数的腹稿都没了用处。
老板细细地打量着沈已墨,又去瞧季琢,心道:这俩人莫不是······
沈已墨见老板迟迟不答话,再次问道:“可有男子与男子交合的春宫图?”
老板回过神来,热情地道:“自然是有的,各种姿势俱全。”
说罢,他取了几本春宫图出来,一一摆开来,道:“公子请随意挑选。”
沈已墨全数翻阅了一遍,抽了一/本道:“便这本罢。”
沈已墨付了书资,将春宫图藏入怀中,出了书肆。
外头阳光正好,照得沈已墨的唇瓣越发光亮诱人,他低头咬了一口季琢手中的糖油果子,又摆弄着自己手中吃尽了的细竹签,问道:“不合口味么?”
季琢面无表情地答道:“尚可。”
作者有话要说:
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子时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
第37章 第二劫·第五章
这一串细竹签上,统共只串着五个糖油果子,季琢这一串不过吃了一个,还被沈已墨咬掉了大半个,“尚可”这两个字着实是敷衍得很。
这糖油果子色泽黄亮缀以白芝麻,煞是好看,咬一口更是外酥里糯,香甜可口。
季琢这一串已微微有些冷了,但仍是好吃得紧。
沈已墨催促道:“你不吃么?”
季琢扫了沈已墨一眼,索性三两下将余下的三个半糖油果子全数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