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什么都无法让他动摇吗?
林徽末想起了那几个梦境。
空荡的大殿,黑色的棺椁,絮絮的低语,还有恍若心死的杨毓忻……
无论是谁,都有自己的死穴。
林徽末的性格疏阔豁达,从来奉行得之他幸,失之他命,事关他自己的得失时,从来看得挺开,亦没有对某种事情执着到心生执念的时候。
他从炼气期就开始在外闯荡,哪怕他的性子很适合交朋友,但在利益面前,他不是没有被出卖过。他不是不愤怒,不是不难过,只是报复后,再一杯酒下去,他也就释然了。
虽然他被出卖了,可毕竟性命无忧,且早早地看出了那人的真面目。若是感情渐深,真当他是生死之交,再被出卖时,能不能捡回一条命还是两说。
他还有知交一二,证明他做人还不是那么失败,别的也不必多介怀。
他家小弟说,这是没有遇到让他无法放手的人,所以他才能够说得这般洒脱。这世上痴男怨女无数,若是都能释怀,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当时林徽末大笑,说他这样活着挺好挺自在,还是别让他碰到那个会让他心生执念的人了。痴男怨女什么的,着实太过心累,不若一辈子潇潇洒洒,也算是一种圆满。
可事实证明,话是不能乱说的。
因为他遇到了杨毓忻。
从萍水相逢到一见如故,再到今日的泥足深陷,仿佛是为了惩罚他当日笑语,林徽末真切地品尝到了何谓不敢求。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敢求。
原本只是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以交付生死,可以付出所有,却不想有一日忽然醒觉,他竟然对挚友抱有另一种情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杨毓忻太好,会喜欢上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曾经被林徽末嘲笑的痴男怨女,应验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可林徽末的性格,注定了他选择另一种爱慕杨毓忻的方式。
越是喜欢,越是掩藏。
喜欢的花不一定要攀折,仰望的星辰不一定要攫取。
因为折下来的花终有一日会枯萎,攫取的星辰会从苍穹坠落,他并不需要伸出手紧紧握住他想要的,只要远远地,远远地望着,看着他亘古长明,这样似乎也不错。
在所有人都觉得星辰高不可攀的时候,唯有他才知晓,星辰的光芒是温暖,这一点点与众不同,已经能够让林徽末忍不住微笑起来。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准备遥望一生的星辰主动地投入他的怀里,将所有的光芒都送给他一人。
因为对这颗星辰而言,他不需要所有人的仰望,只需要那个人专注的目光。
林徽末的目光微怔,看着杨毓忻认认真真地问自己,如果他能够做到最好,他能不能只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