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与黎承乾都处了近三月时间有余,比夜渊整整多出三倍,我坚信他定是对你有意。”】
【“这黎承乾可没夜渊那么好打发,一旦粘上了想走都难,你别忘记了我的任务中还有一个完成的前提,是绝对不能被困于这内都之中的。”】
【“那怎么办?”麒麟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两难的局面。】
【“或许,这只是个巧合。”毕竟,黎承乾最爱的永远都是那把坐椅】
俩人约见的地点是内都里出名的酒楼——望月轩。
这望月轩的酒也是内都的一大标志,里面出产的美酒不仅醇厚味美,让人品之留恋忘返,这酒楼更是非达官显贵不能踏足,而且就算是达官显贵,也不一定能喝到这望月轩的酒,因为这酒每天都是限量提供,一天只售五十壶。
所以可想而之这望月轩的美酒多受追捧,更何况是在乞巧节这种节日中,果不其然方清逸刚进酒楼就见望月轩中人潮涌动,清冽的酒香扑鼻。
“易公子,这边请。”小厮说着就领着方清逸绕过大厅,来到二楼。
方清逸一眼就见到了正端坐在窗边桌案处的将视线放于窗外的黎承乾,缓步走近的同时,打趣的开口:“黎兄好有雅兴,此番不在家让美人陪伴在侧,倒是想起易卿这闲散人来。”
黎承乾回过头,脸上绽放开一抹无奈的笑容道:“承乾至此还是孤家寡人,家中哪来软玉在怀,倒是让卿弟笑话了。”
方清逸是真正的诧异了,道:“易卿以为就凭黎兄身份在此,家里娇妻美妾也应是莺歌燕舞,倒是没想到黎兄竟然还未纳一房妻妾。”
亲手为对方倒了杯酒,黎承乾摇头苦笑道:“近些年来我这位置越坐越不稳,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别处,就怕一个不注意被人搙了一身朝袍。”
对于他话中无时无刻不含沙色影的暗示,方清逸浅笑不语,黎承乾至此也见好就收,将倒好的酒杯推至他面前道:“这是望月轩中有名的‘望月思’卿弟味觉敏锐,不防猜猜里面最不寻常的一味原料为何物。”
方清逸也不推拒,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抿了口,浓滑的酒液自口腔中缓缓流入,醇厚的酒香立刻在舌尖的味蕾上迸发开来。
醇厚的酒液中有着最原始的味道,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直到舌尖每个味蕾都沾染上酒液的味道,方清逸才让酒液缓缓自咽喉中滑下,一股苦涩霎时自喉间滚滚而上,直至弥漫整个口腔。
方清逸眉头轻拧,这个味道是……
黎承乾难得的见他皱眉表情纠结的样子,脸上笑意更浓,开口道:“卿弟可有品出那抹回味的苦涩中夹杂着五味的原料是为何物?”
方清逸瞧了一眼桌案上的酒壶,有些悠远的声音自他张合的唇中传来,“是槿烈花的种子,闻香,味苦,遇火而燃,却又能涌出百味。”“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易阁主,竟然能品出这至今未被人品出的一味,在下佩服!”身后忽然传来男子浑厚低沉的嗓音。
第56章 掰弯那些支柱们 1.18
黎承乾在见到黎承琰的瞬间脸就黑了下来,特别是见对方连眼神都没给自己反而是双眼一眨都不眨的盯着易卿的背影, 他脸色就更加难看, 连对方话语中如此明显的主客之意都没听出来。
黎承乾似笑非笑的道:“七弟, 真是巧呢,茫茫繁华夜景都能遇到你, 真是有缘啊。”
只是现下的黎承琰却并不理会他, 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那个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背影之上, 眸底深处闪烁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与他相处整整十余载的那人,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终于是找到那人了。
方清逸在听到背后传来的嗓音时,有些错愕, 又在听到黎承乾的话时立刻就会意过来, 原来这望月轩是七皇子手下的势力么。
转身间, 他在看清身后男子的相貌时, 瞳孔有瞬间的收缩,反射性的敛下眼睑, 抱拳道:“草民易卿参见七皇子殿下。”
黎承琰的心中的欣喜与想将对方深深拥抱在怀的激动,在见到对方见礼动作全部摔作粉碎,心脏处就像是被人破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混合着骨血肉沫的撕扯, 倒灌着簌簌的冷风,寒凉进骨。
眼中倒映出的是面前人低眉顺目的模样,近年来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寻找,此刻全部化为了滔天的愤怒与痛苦。
他怎么能不认自己,他怎么敢不认自己,他怎么能忘记自己,想到近年来寻找种种,想到几乎将自己折磨入骨的思念,黎承琰眸底暗红之色极速蔓延而开,似下一刻就能彻底同化他的整个双眸。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中,黎承乾敏锐的察觉到黎承琰眼中的愤怒,心下转了几个弯,但想到自己与易卿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又不得不开口打圆场。
“现下在宫外,又是便装,卿弟不用那套虚礼,而且七弟平时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三哥说的对,易阁主不用如此生份。”回过神的黎承琰迅速收敛下翻滚在眸底的愤怒,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这人待他何时如此生份过。
方清逸面上淡然一笑道:“在下只是久仰七皇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
黎承琰望着对面人唇边如靥的笑,语气不明的道:“对于易阁主,在下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颜真是惊诧非常,一时失态,还望易阁主海涵。”
一场风雨欲来的闹剧就此打住,黎承乾客套一番的邀请黎承琰同桌,原本以为对方会如往常般离开,却不料对方竟然答应了下来,直接坐到了他与易卿身边。
而另一方面,黎承琰虽心中有一大堆疑问想立刻刨根问底,却因有外人在场担心节外生枝,他只能将所有的疑问按捺在心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自己焦躁不堪的心脏,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黎承乾端着酒杯颇为好奇的道:“卿弟,刚刚是如何品出这里面竟有味槿烈花的种子的?”
身边的黎承琰的心随着问话也被吊了起来,眸底有些忐忑又有些不明的期待。
“昔日好友母亲酷爱以槿烈花焚香熏衣,一次无意间与好友交谈中得知。”方清逸语气淡淡,低敛的眸中看不清情绪。
“那可还真是巧呢,七弟,你说对不对?”
黎承琰饮了一杯酒,任由那苦涩弥漫整个口腔,垂眸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眸中有些自嘲的道:“是啊,真巧。”
方清逸这席话当然是假的!
纪夫人虽喜用槿烈花焚香熏衣,但却也只是成花,不会涉及到种子,会得知这个,还是小时候平安的一次乌龙中得知。
那时的秀水村为了让地里的庄稼不被鸟雀啄食,每家每户的地里都会掺杂上槿烈花的种子,所以每家每户都会去山里采种子回来。
当时年幼的平安以为奶娘担的是吃食,偷偷的拿了点,塞到了自己嘴中,苦的整个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而奶娘那次还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原因是那东西其实他最早是准备拿给方清逸吃的,当时也只想先尝尝好不好吃,再决定拿多拿少。
许是想到了以前温馨的回忆,方清逸脸上忍不住绽放开一个怀念的浅笑,眼含眷恋。
黎承琰一直都注意着身边人的每一丝表情,他整整陪了这人十年余载,对这人每一处细微的神情可谓是了若指掌。
对方之前虽然在笑,但他却能察觉到那只是被隐藏在疏离后的虚假,而此时对方唇边的浅笑,才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一如记忆深处中的温柔。
他曾不止一次梦到过这人在短短的七年间身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在画卷上临摹过他每一处细微的表情,但在真正见到这人时,他才知道与自己的想象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眉毛应更弯些,眼眸应更柔和,唇瓣也应更娇艳,不变的就是唇角的那抹笑,像是渡上了神圣的美好。
黎承乾注意到黎承琰望着身边人,眸底深处翻滚着的浓烈情愫与赤裸裸的占有欲,心中嗤笑,这人想必是还不知道易卿对他是厌恶至极吧,不然哪会与自己合作对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