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涉远烦恼的说:“那个父神简直敏锐到出乎意料啊,果然我和副队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差距。”
他口中这么说着,语气执拗。仿佛患上了所有天才都有的通病——有着被打败之后的失落和不甘,正在心里深深发酵。被第五涉远“演绎”的十分传神。
是的,“演绎”。
交谈还在无比和谐的进行着,仿佛什么也没变。第五涉远苦恼的自言自语,那层一切安然的假象下,却是第五涉远阴鸷的眼。
他锁定了爱丽丝,黑色的瞳孔中是翻腾的血浪,一切暴戾和残虐都被锁在那双阴暗的眼睛中,负面情绪满当的几乎要侵泄而出。
他的防护术比不过副队,但是还没有差劲到毫无预兆就被打破的地步。
在周围的空气分子都被他精密掌控的情况下,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恶念附着在防护壁上,而那支箭支就毫无悬念的穿破了恶念附着之地,打破了防护壁。
那道恶念所对应的位置,是楚封瓷所站的地方。
那道恶念的来源,是爱丽丝。
她想杀了楚封瓷。
第五涉远眼里的暗色越发浓稠起来,像亡灵出没的血海,化不开的阴冷和杀意。唇上慢慢挂上了诡异的笑容,正如凶残的怪物,要将底下那个一脸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抽皮剥筋。
第五涉远不是兵团内最好战的,却是其中最嗜杀的。
他的手段几乎可以称的上“残暴”,让他接手处理的战斗最后都会变成人间地狱,尸骨成堆。戾气一被激起来连队长都觉得棘手,同伴都想去求一下心理阴影面积。心性凶恶已经远超过了正常的水平,不是“好斗”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队长一向头疼队里的弱智儿童,第五涉远刚入兵团的时候还觉得他就是一坨牛粪上那孤傲的白莲花啊,结果后来证明第五涉远就是一丘之貉,甚至比其他牛粪还要“芬芳扑鼻”一些。
证据就是队长对别的队员采取“潜移默化”,对第五涉远却是强制限制,对热爱放飞自我(……)的佣兵团来说,实在是历史上的一大创举。
第五涉远很少领情。
平时他一旦疯起来,就算有队规压制,也少不了伤亡惨重。
刚刚副队突然开口说话,说起来内容是交代楚封瓷照顾一下他这个重伤患者,而实际上的意思是想表达——你小子给我冷静一点等我来,敢捣乱老子废了你。
就是这么委婉凶残的副队式关心。
这次的情况却截然相反。
第五涉远不像以前是为了兵团勉强压制,他这次做出的退让简直是质的飞跃,不仅没有大开杀戒,还把自己暴戾的情绪都掩藏住了,以免被那个少年发觉。
他清楚知道楚封瓷不会因此对他心怀芥蒂,却由衷的想把一切危险元素都放的离他远远的。
于是他把全部的恶意都收拾了一下,尽情的把仇恨值全都放到爱丽丝身上了。
却不露出一丝给旁边的楚封瓷看出端倪。
这大概也算欺骗——?
就像当初队长被他欺骗,收进来前以为是白莲花,收进来后发现是白莲花下的那一滩烂泥一样。
不过没关系,木已成舟。
第五涉远笑的更加灿烂了。
楚封瓷觉得背后一凉,拧着眉想不出原因,又想到这个“父神”手段不一般,再待在这个神殿里总怕出什么幺蛾子,便想和第五涉远说出去的事——
爱丽丝软哒哒的声音就很清晰的传进来,一字一句想听不清都难。
“……那人想杀了我,然后他旁边的傻子救了我,不过是看我长得好看才不忍心呢。”她卷着自己的金色卷发,天使似得面容带着诱人的娇憨,双颊红扑扑的仿佛能捏出水来,真是说不出的可爱,然后她却带着撒娇般的尾音,吐着苦水。
“外面的人就是奇怪,杀人狂、抢劫犯、黑心商人,就连那些人贩子看见我都会心软呢,可惜他们那恶心的嘴脸我早就看清了,还对着我装有同情心的好人,”她抖着肩膀笑起来,仿佛站在花田中的少女,纯净而天真:“不知道是假悲悯呢,还是他们的悲悯只分给少数人呢?”
楚封瓷静静的听着她的话,眼睛向着她的方向看去,噙着一抹笑听她说完那些嘲讽世人、“大智若愚”的话。
爱丽丝大概也没想到被她嘲讽的对象就悬在头顶看着她,她以为楚封瓷和第五涉远大难临头早已自顾不暇,夹着尾巴逃了。对父神更加敬畏的同时,也相信有父神在没人做的了妖。
高台上的白袍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个悲悯慈祥的笑容,他面容非常平凡,泯然于众人,属于过眼几次也记不住的类型。但这一笑却让人十分安宁,犹如重新回到母亲怀抱中的安逸平和:“爱丽丝,你做的很对。”
“不能视众生为平等的人,和污秽的恶魔、未开灵智的畜生一样,都只会给世界带来危害,只有消灭了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世界才会重归和平。”
第五涉远:“……”
楚封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