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为虚操术高手,隐蔽手段非凡的殷昧也有些吃不消,最后还是露了行迹,被砍断了一只手,腹部穿透,血腥味浓重的用高品级治疗药剂都掩不住。
明明已经山穷水尽,殷昧的目光却依旧非常明亮,像是刚刚差点被砍掉脑袋的那人不是自己一般。
喘.息掩盖在夜色之下,他选择了一处暂时的安全之地,打开伪装为袖口的虚操器,试图接通楚封瓷大概永远不会打开的追踪器信号,断断续续的自诉着。
“真是大意了,虽然可能见不到你了……但我还是想说,我……”
经过一段嘈杂音响,虚操器传来少年刻意压低,而显得分外温柔的声音:“殷昧?”
殷昧:“……”
他表情空白了一刹那,迅速关掉了虚操器。等整理好复杂的心情之后,才恢复通讯,一接通张口就抛下一枚炮.弹:“我混进内城了,现在快死了。”
刚想问他搞什么鬼的楚封瓷:“……”
“算了。”
危机四伏的内城里,少年平静的音调像是苍穹上淡淡撒下的光辉,让殷昧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态一下被拉回了深渊之上。
楚封瓷虽然满脑子想着关于那位皇太子殿下的事,但一路走过来智商还是在的。
用隐藏的电子器械录摄了内城路线,将摄影片段发送给殷昧之后,又给他描述了一下现在所住宫殿的建筑标志,凭借白天短暂的回忆和殷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提醒他应该避开哪些陷阱,不要傻乎乎地踩进去。
即便如此,对面还是传来了令人牙酸的、皮肉被穿破刺透的声音,压抑的哼声根本掩饰不住,楚封瓷无奈地叹口气:“你受伤了?”
“还行,”殷昧一边满不在乎地应道,一边眯起眸子,眺望那悬浮在空中的宏伟建筑:“我到了。”
通讯被中止。
楚封瓷换上一件厚衣,洗了几个茶杯,满上热水。半撑着脸颊,等着那个人从不知哪个角落冒出来。
窗户莫名被推开,凉风灌了进来,吹乱鬓间细发。楚封瓷低头的一瞬间,就见到面前是一双黑色厚鞋,血滴“啪嗒”落在地上,像是索命的魂曲。
他抬起头。
殷昧对他咧开灿烂的笑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封瓷:“……”少年拿着热水的手有些抖。
殷昧毫不关注自己这身索命厉鬼的形象,摸着下巴道:“我这算不算夜袭成功了?”
“不算。”楚封瓷冷冰冰的说完,抬手指了一下地板和窗台,示意他将血迹处理干净。
“太冷淡了。”殷昧这么抱怨完,开始任劳任怨地寻找房间中的监视器,将刚才匆忙做出的静帧画面略作修改,确保在日后有人反复检查也不会发现不妥后,才停下了动作,开始愉悦的拿过楚封瓷放在桌面上的“热茶”。
一口饮尽,殷昧面部微微扭曲:“不给我准备伤药就算了,连茶都不给泡,楚封瓷你真是越来越无情了。”
在微风与光辉下,显得尤其斯文儒雅的楚封瓷像个世家公子般,偏了偏头,指向上方:“你要是想我被发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那个茶园采茶。”
殷昧几乎想脱口而出“我保护你”,最后还是生生憋住了。他有许多想问的,比如那位皇太子为什么会带你进内城,又比如你为什么时时开着追踪器信号,是不是担心我找不到你——
然而殷昧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就被楚封瓷冷淡的问话堵住了。
“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是的。
名义上再好听,他也不过是要将那件送命的东西交到楚封瓷手上罢了。既然是楚封瓷最先接近那位皇太子,这一任务就落在了这个文职少年身上。
这才是他和楚封瓷之间,唯一紧密的联系。
殷昧眨了眨眼,尽量不让脸色难看的太明显。他掏出一个很细长的金丝匣子,非常薄,可以轻易藏匿在宽松的衣服里。
“里面是‘藏戟’,”殷昧说道:“对任何一个虚操师来说,属性相合的‘藏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那个虚操师是星际的帝皇也一样。你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这个东西进献给那位皇太子,只要他打开用上……”
未尽之意,楚封瓷和殷昧都明白的很。
楚封瓷伸手接过了匣子。殷昧突然便觉得口中发干,但依旧说了下去:“追踪器可以扔掉了,不要露出马脚。只要这里面的东西被触发了,我们会立刻作出行动,毁掉那位皇太子的虚操器,并且剿杀他。”
说到这里,任务已经交代完成。
但殷昧还是补上一句:“在任务执行中,我们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送命。”
“知道了。”楚封瓷低下头,坐回桌边,又满上了一杯热水。唇角微微向上撇起,弧度不大,倒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