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公正,非圆真大师莫属啊!”
“是啊。”
“对。”
“嗯嗯。”
武林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显出空前的团结。
“阿弥陀佛。承蒙诸位帮主信得过,老衲自不会推脱。”圆真大师缓缓开口,气息沉稳,声音定然,仿佛俗世间的万物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神。
春谨然不由得心生敬重,这才是得道高僧……
“只可惜老衲年迈衰弱,眼花耳聋,有心帮忙,力却不足,但若诸位信得过寒山派,老衲可遣最得力的弟子定尘前往勘察……”
这个精明的老秃驴!
众人也恍然大悟,难怪答应那么爽快,自己不用担责光让徒弟背锅就行了,高啊。
夏侯正南:“我们既信得过大师,当然也信得过您的弟子。”
这话在春谨然听来,就是“谁垫背都一样,我摔不疼便好。”
正鄙视于这些人道貌岸然的无耻,一直站在圆真大师身后的三个年轻和尚中,个头最矮的那个走了出来,对着夏侯正南微微点头,平和的声音清澈干净,像山间的清泉:“小僧定尘,夏侯庄主请差人带路。”
在场众人本以为还得打几回合太极拳,或虚情恭维,或假意客气,抑或其他不痛不痒却可消磨时光的对话,反正除了苦一师太,也没多少人着急。可眼前的年轻僧人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了,不扭捏作态,也无拖泥带水,简单直接得像一把刀,锋利地划破满室虚与委蛇,让一切重归清明。
可他又并不是刀,即便此时,站在正中,仍平和自若,安定从容,就像一盏茶,袅袅茶香沁得你烦躁尽散,重归宁静。
“不用差人,我亲自带小师父去。”夏侯正南说着,竟真的从座位上起身。
又是那种眼神。
只不过这次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了定尘身上。
春谨然再没办法解释成错觉了,他能用自己的轻功发誓,这位庄主根本就是同道中人!
难怪八十岁才有儿子,不是要不到,是前半辈子根本没想要吧,玩到老了才发现后继无人,赶紧找补。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给孩子的娘一个名分。江湖上没人知道夏侯赋的亲娘是谁,只知道夏侯正南一生未娶,老了老了,倒凭空蹦出了个儿子。但夏侯正南对此子极为宠爱,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故尽管夏侯赋来路不明,还一身大少爷毛病,也无人敢嚼舌头。
不过一个一百多岁老头子,别说喜欢男的,就是喜欢猪马牛羊也随他去吧,还能有几年活头?所以尽管不太舒服,但春谨然还是很快甩掉这种感觉,办正事:“夏侯庄主!”
夏侯正南本已带着定尘往里屋走,闻言停步,回头:“春少侠有事?”
春谨然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定声道:“能带我一同去吗?”
夏侯正南愣了下,随即大笑出声,像是听了什么乐不得的事情。
苦一师太可没庄主的好心情,拍案而起:“不可以!”
裘天海也出声阻拦,但相比师太的激动,裘帮主可谓苦口婆心:“你现在还没有洗清嫌疑,再往那边凑,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春谨然很想领对方的情,但真的不行:“就是因为我现在被怀疑,才更迫切地想要找线索。我说句不中听的,这一屋子的人,可能就我和苦一师太最想找到真凶!”
郭大侠举手:“春少侠这话吧,我不太认同……”
“滚!”春谨然现在看他就来气,“你现在最好离我十丈以外,不然我可保证不了只动口不动手。”
“那就动呗,谁怕谁!”郭判可从来不是好脾气,说话就要去拿兵器,奈何手却在后背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入夏侯山庄时长斧已被卸下,由山庄代为保管。
春谨然摇头晃脑,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得意。
郭判内伤到几乎吐血,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赤手空拳揍他娘个痛快,那厢夏侯正南却说话了:“春少侠还是先把昨夜的行踪解释清楚,再想其他的事吧。”
春谨然皱眉,脑袋里却在飞速谋划着说辞,这个说辞必须能自圆其说,还不会牵扯到其他无关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