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买断合同签字那么干脆，估计也是怕夜长梦多，宁可自掏腰包补上点也要先把丹方弄到。这也就难怪小爷我被挂墙头了，炼丹大师什么的，绝对是新兴势力梦寐力求的镇山之宝啊~”鹦鹉十分不要脸的自吹自擂，头顶配合地抖成一朵嫩黄黄的菊花。
不过他倒是没有冤枉了墨炆天，虽然被翻出旧账通缉这件事表面上看是祁峰玉势力推动下的巧合，但如果没有墨副局长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可能闹上首页人尽皆知。
“光危言耸听没实际行动估计就算他卖我人情，不过这样半半拉拉的到底图什么？又不是说小爷傻得看不穿这么拙劣的把戏，会等他一招手就猛涨好感度。”砸吧了一下嘴，杜陵也就剩下这个比较不解。
“这是在试探我。”萧离一句话解了惑，这答案简单却令人信服。
比起一只刚刚勉强能够化形，还不识抬举的半吊子炼丹师，对于野心勃勃正在崛起的一方大妖而言，的确是萧离这个新上任的“天庭之主”更值得关注，如果能够借着些许小事试探出他的性格和底线，那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哦。”杜陵了然的点点小脑袋：“想得挺好，然而并无卵用。”
和挑拨无用论还是一个道理，他这只合成妖的“身世”过于奇葩，一般二般的脑回路都猜不到真相，揭他的老底当然也就起不到试探萧离的作用。
毕竟冤不对头债不对主，杜陵他原本就不用为侃爷做的事负责嘛。
这么一想真是全无负担，唯一还能让杜陵有点不舒服的，就剩下来自孙小顺这个上辈子救世大英雄的恶感，不过鸟爷本来也不是什么追星族，如今抱上纯度更高的正宗金大腿，也就不在意龙组骨干成员对自己那点小情绪。
而且说不定末世不会来了呢……掐指一算，距离上辈子天崩地裂的灾难降临日还差个小半年，杜陵终于又一次关注起这个月经话题来：——末世到底还来不来？
这真是个好问题，按理说像凌天派这样的道门正统，传人似乎就该能掐会算，更不用说萧离还是拥有‘昊天金阙无上至尊妙法通明帝尊’职称的正经天庭之主，怎么着也该对天道运行是否正常有些感应。
但是实际情况是，不擅长就是不擅长，被封印的也就是被封印，关于天道大势的未来走向他们两眼一抹黑，反而还要靠妖管局内线的情报，或者民间传言来推断蛛丝马迹。
也就是为了监控各地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弄得凌天派旗下的小妖们实际战斗力不明，却先有了信息作战部队番号，而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帝陛下，也给刷成了一代网瘾青年。
#说多了都是泪。#
但是有时候，没消息本身就是一种信息。
至少在萧离看来，他本人的确不擅长卜算，或者说因为和自己命运休戚相关的缘故，天机被遮蔽也很正常，但是他借来修为试图沟通天庭，呼唤星官的尝试都告失败，就绝对有问题了。
“早就说那群星官有问题咯，你还不信。”作为一个难得说准一次的阴谋论支持者，杜陵很人性化的耸了耸翅膀。
“没有不信。”伸手拨弄一下他头顶的呆毛，再捏捏软软的翅膀尖，萧离无声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其实那些驻留天庭维持它基本运转的老星官们有异心，排斥他这个新飞升的所谓天帝的这个猜测，还是所有可能性中比较好的。就怕这世界的天道运转灵气轮回真到了穷途末路，令那些肉身早已衰败、只剩元神存在的所谓“星官”无法支撑。
不回应他的召唤不是不愿意，而是已经无力回应甚至根本已经消散……萧离所担心的从来不是什么属下反水背叛出卖，而是整个世界走向终末。
但是这种忧虑就没必要细细和杜陵解释了，反正这信奉人定胜天的小东西肯定不能理解，这不光是格局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是个意外入道的闲散之人，萧离也不愿意杜陵和天庭沾染太多因果，背负上额外责任。
虽然也许从他得到第二次生命开始，那个结就解不开了……
不懂萧离格外沉重的用心，只觉得自己被摸摸捏捏调戏了的鸟爷抖了抖毛，蹦跶着向后躲了躲。
他可还记得他刚才被耍过呢！
而且人形的时候就假装羞涩，鸟形的时候就如此自然的动手动脚，哼、虚伪，不给摸！
“反正没啥进展，那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提升己方实力才是硬道理，所以小爷我再去炼几炉的灵丸储备一下？”杜陵一边悄悄向窗口挪，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虽然一边用修为生火一边搓小泥丸并不有趣，但好歹可以收获成就感，怎么着也比继续在小黑屋里憋屁强啊。
“唔……”已经被打上假正经标签的天帝大人沉吟，话题又回到了杜陵修炼毫无进展这最头疼的一事上。
原本是想要让杜陵将侃爷留下的妖丹彻底化为己用，这样至少有自保的本钱，结果却反而牵扯出一堆顾虑。
这方面的艰难，也让萧离下意识的联想到自己身上那解不开的修为锁，所有经脉都畅通无阻可以运转气机使用术法，但就是内府被封住，如同不存在般无法自主吸纳储存灵气……
是天庭有门派记录中没有提到的高超手段？还是有什么事情早已发生，但是身在局中之人无法察觉？
或者只是个巧合？
但所有修行之人都心知肚明，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巧合，一切已经发生的“果”必然会有至少一个可以追溯到的“因”。
也想要再坚持用人魂与妖躯不匹配来解释杜陵的修为停滞并不合适。
虽然他总是抱怨无法适应鸟类的经脉，又老自嘲脑子笨不开窍不是修行的料，但是萧离却知道杜陵其实一点就透、很有灵性，绝对可以说是与仙途有缘.否则也不可能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便配合他运行双修之术，更遑论画符施术、甚至调配炼制出全新的丹药来。
那么到底是什么干扰了杜陵的修行之道？
没在意杜陵把自己的沉思当默许，快乐的从窗口溜号的行为，不想再放置这个问题的萧离剑眉紧锁，一点点排查可疑之处。
其实也不难捉摸，杜陵身上的奇事极多，但是追本溯源，全都应在他那个祖传玉符带来的桃园空间上。
而那正是天庭破损落下凡间的一块碎片……
天庭、天庭——
想到此处灵光乍现，萧离正觉得自己模模糊糊捉到了天机的尾巴，突然一阵子地动山摇！屋里家具被颠得东倒西歪不说，连他自己也因为神思不属，差点站立不稳。
地震？
可什么程度地震才能够影响到凌天派的护山大阵——
定定神，萧离也不再费时间绕远道，他学着杜陵一撑窗棱，姿态潇洒地翻将出去。
等他双脚落地，还没定神查看向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直直扑到脸上。
将慌得没头没尾的杜陵从脸上摘下来，哭笑不得的给顺毛，萧离听到那被人卡了嗓子般气若游丝的嘀咕：“……果然这世上什么事儿都不经念叨啊……小梨子，你看咱们这刚说着，末日它就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
看杜陵还有心思耍嘴皮子，萧离无奈的轻轻摇头，然后才开始关注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对天道运转的感应依然是一片空白…
…
不对！
这和无法感受的空白不同，而是那种曾经存在的感应本身，化为虚无！
天地间灵气正疯狂涌动，已经是天崩地裂，倒海翻江。
而那传说中应该自这一界诞生而始，至这一界泯灭而终的天道法则，却变得断断续续碎散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