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还没反应过来，所谓冲突双方都是凡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第74章 说好的破除封建迷信呢？
……果然不用急。
冲突冲突，言语冲突也算冲突。
杜陵对着下面吵成一锅粥的人群干瞪了半天眼，最后虚脱的蹲在剑尖上，感到十分心累。
是啦，萧离又没说是武装冲突持枪火拼，所以真不算耍他，但是……他怨艾瞄了一眼身后那泰然自若站得笔挺的人，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你直接说有两拨人在吵架不行么，非说什么冲突。
最讨厌你们这种正说反说都有理的官腔帝了。
还不如直接吊人胃口呢。
哼！
对上他充满谴责的目光，萧离也有些无奈：一开始他确实有意要拖延时间，是因为要多观察一下这些“幸存者”的立场，等搞明白两拨凡人争论的核心后，欣慰之余他又觉得自己转述过于苍白，不如让杜陵亲耳听听。
结果这人就顾着和自己赌气，完全忘了重点。
“先听他们说什么。”
当然在听，你当我傻——杜陵又翻了个白眼给他，不是嘴硬，下面那群人争论的内容，他的确没有听漏。
一心N用在一片嘈杂中挑重点听，可是游戏宅混工会YY的必备技能来着。
那些抵制狩猎魔晶的市民代表并没多高的时髦值，也完全没有武装起来，和杜陵想象中恰恰相反，他们大多人到中年，所以为人或者保守或者谨慎，没那么容易被几句激昂口号煽动。同时又在家庭和街坊邻里间比较有话语权，所以才代表有相同想法的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拒绝在《志愿加入市民自卫武装同意书》上签字，也就是不想接受军方的短期培训，然后加入到打怪兽分晶石的行列中去。
理由有很多种，有怀疑魔晶吃了会变异的，也有认为和海兽作战会感染M病毒的，当然最有力度的拒绝理由还是直接挑明不愿意吃人，也不吃人肉喂出来的牲口。
反正他们绝不是因为胆小怕死才拒绝履行公民义务，他们是怀疑政府做法太过冒进，拿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开玩笑！
尤其有一个看着非常居委会风的老阿姨，那真是战斗力杠杠的舌战群警毫不退缩。
她从包包里拿出厚厚的一个文件夹，封面是那种纯蓝烫金色楷体的老干部风格，另一手拿笔虚点着开始逐条挑刺：你们当官的不是成天给我们发倡议书，号召市民们联合起来保卫自己共建家园伐？
我们也遵从号召认真探讨过了，最终认为现在这样不灵撒。
那些吃了石头的小伙子都脑子发热，天大地大他最大狂的不行，那是迟早要完。把灾后复兴的希望放在那些来源不明的怪物身上，这城市也迟早要完。
所以希望人民政府能认真听取她这点意见，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最后文件夹一翻，拿出好厚一叠参差不齐写满狗爬字的复印纸，往那倒霉的治安队长鼻子底下一塞：要记得民主政府是人民做主不是做人民的主，喏，十万人联名的意见书，拿去给你们上头看吧。
哦，对了，以上内容请用魔都本帮话深情朗读。
……反正杜陵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喷笑出来。
相比之下，只是不断重复M病毒不是接触感染，与海怪战斗的伤亡率极低，实在无法克服恶心和恐惧感的话，还可以像自己等人一样加入治安队，总之请务必在今天之内签署《志愿加入市民自卫武装同意书》，为维护社会稳定贡献一份力量……
这样模式化语言的治安管理员们，就显得底气不足很没说服力了。
事实上，这些穿着崭新治安员制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别扭极了：他们身上还残留着军队生活的痕迹，遵从上头的指示来逼迫老百姓自己拿起武器，显然有些超出这些单纯年轻人的底线。
于是这些想象中应该是穷凶极恶的执法者，反而快要被抵抗者们说服。至少在一番推拒之后，冷硬的“有规定不允许”和“请按流程走”终于在良心面前败下阵来，带队的长官没能把同意书推销出去不说，还反过来接下了市民代表的联名请愿书。
杜陵在上面看的有点感动，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萧离让他不要急，先听这些人怎么说了。
这样一个若发生在往日生活中可笑至极，让人觉得简直是没事找事的一幕，放在末世之后，反而如同一剂强心针般，让人又对复杂的人性重燃希望。
接下那沉甸甸的联名请愿书后，带队的那位也挺无奈的叹了口气：“东西我们肯定给你们交上去，但是上头会不会重视也难说……毕竟现在不是能用网络造舆论的时代了，其实我们也觉得用不着安排所有人都去作战的，明明不缺兵……”
都富余到把他和战友调来维（搞）护（推）治（销）安的地步了。
曾经的小军官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板起面孔，第108次老调重弹：“虽然我接了这个东西，但是不代表我就承认你们的想法是对的。叔叔阿姨们，你们必须认真理解，M病毒的传播目前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它不通过伤口接触感染，政府让大家接受战斗培训，并且将能量结晶资源分配给民众，也是出于好意，希望大家能够提高生存能力……”
“说得好听呢，那要真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不是早自己分完了，还能留给我们这些普通人用？”冷不丁的，人群中飘出一个声音。
“说了那么多，你自己也没吃过晶石变超人吧，自己都不敢做的事情，干嘛逼着我们去做。”又有不同的嗓音小声接上了一句。
在一个恰好出现的对话空挡中，显得格外刺耳。
恐怕这样充满浓浓不信任的质疑，才是一部分反对者的真正心里话。听到这个那小队长顿时一愣，可似乎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要怎么反驳。
而在上面偷听的杜陵也是哑口无言，真不愧是热爱排队抢购的魔都人，对上门推销保持警惕这习惯端是要得！
他和萧离对了个眼神，两人都是同样的庆幸又略感讽刺：如果真是这个理由有效阻止了更多人投入魔的怀抱，那还真是……
#还好敌人不懂饥饿营销的威力。#
#安利卖不动是因为定价太便宜，魔尊简直要哭晕在厕所里。#
大概是没想到上面为了避免军民素质差距过大，反复协调才推出的惠民政策被这样曲解，那执法队长简直回不过神来。
但他这样卡壳，却让更多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刺人的目光，最终惹得他手下一个急脾气小兵炸了毛：“你们什么意思啊！能量晶多紧俏的东西，就差让你们白捡了还嫌弃，军队里谁不想变强做异能战士啊，可是我们不能随便上墙不说，想用晶石还得排队抽签！就为了把资源分给你们这样不识好歹的家伙！”
一下子把原身份泄了底儿的小战士一蹦三尺高：“不签就不签，现在白给不要以后别来跪着求！等着吧，我们班长明天就变唔唔唔唔——”他被自己的战友捂着嘴拖下去了。
出了这么个炮仗，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那被打抱不平的队长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含糊的道了几句歉就准备收队。
结果走出没多远，还没出弄堂就被那个递交请愿书的大妈拽住。
“阿姨您这是……改主意了？”他回想起小战士炸完之后，市民代表里很有一些人几双目光闪烁，明显心思被戳破后的动摇，于是满怀希冀的又开始掏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