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个特别有范儿的老阿姨摇摇头，沉着脸按住了他的胳膊：“该改主意的不是我，是你啊小伙子。”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听那毛小子的意思，你是打算吃那古怪结石了？听阿姨一句劝吧，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着挺厉害，但以后还不见得怎么样呢，再说……再说也不是所有人吃了以后都会变成异能战士的啊。”
还有不少人吃了会直接变成怪物，和最早在接上乱咬人，被军队打死带走的那批“病患”一样的怪物。
但是这个消息是被封锁的，也没有什么人敢公开谈论，就像大家不敢去问：为什么明明现在街上很少有人“发病”了，海里的二次感染怪物却越来越多，怎么打也打不完？
听到她这么说，执法队长也意识到这老太太知道点内情，并且交浅言深，完全是出于好心在劝导自己，于是感动之下也说了实话：“一代感染体提供的结晶的确比较危险，不过能量高威力也更强些，我们毕竟是军人，用少量牺牲换取力量来保护人民是完全值得的。”
“我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他很坚定的说。
卧槽洗脑洗的好彻底！
杜陵在天上发自内心的同步吐槽，虽然很敬佩您这种为人民奉献的大无畏精神，但是到底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坚信必须吃魔晶变异才能救世界啊？！明明现在整个世界最危险的成分就是变异了好不好！！
那位居委会老阿姨也同样有此一问。
那队长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因为以后的情况还会更糟糕，怪兽会越来越多，人类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你们怎么知道？谁说的？我看现在日子挺好的，就那群变异者成天瞎吵吵，闹得大家不得安静！”老阿姨乘胜追击。
“这里面真要有什么要紧事，你和阿姨好好说说明白呀。”
“……是老神仙说的。”在这样的步步紧逼之下，可怜的执法队长放弃抵抗，说出了特别难以启齿的真相。
“从地震海啸开始的所有事情，都被他预言到了，所以领导们也不得不相信他，那位一直在催促，要我们在第二次灾变到来前做好准备……”
青春全奉献给墙上用大红漆刷着高举科学大旗口号的军营，如今却要替封建老神棍背书，年轻的前军人底气非常不足。
“侬说撒？！”曾经带着红袖箍，满大街扫除封建迷信的老阿姨怀疑自己幻听。
家长里短弄堂生活剧瞬间切换到魔幻现实主义搞笑频道。
两位主演相顾无言，都十分尴尬，只有上空飘着的两个打酱油的真正“大仙”惊喜异常：居然这么简单就抓到了布局者的狐狸尾巴！
听壁角听到这样的大新闻，杜陵忙拽了拽萧离的衣袖，明知下面人听不到还是鬼鬼祟祟的压低嗓子问：“听这个意思，黑手还留在头头脑脑的身边当座上宾啊，你之前神识扫描就没发现？”
见他这副不可思议的口吻，萧离不由得有些失笑，自己确实可以用神识快速探查别处的情况，但也并没达到杜陵想象中那样，一念间可知天下事的神通。
不借助任何法宝就可以事无巨细无所不知，那是古籍中记载的那些真仙也无法做到的境界，何况他……
萧离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将那些浮动的心思先都按下，专心向杜陵解释个中差距：“其实你可以将神识的作用想象成雷达，所能察觉的只是能量属性和高低，可是做出所谓‘预言’来欺骗人类，却并不需要很高超的修为。”
直白点说，哪怕毫无力量也无关紧要，看古代那些影响大局祸乱朝政的所谓仙人，有几个是真正的修士？
策划这起阴谋的幕后黑手也是一样，它不需要多么强大，只要足够能说会道又知道点末世内情,就能将这件事办妥。
“而凡人口头上虽然强调科学，认为一切神怪都是虚妄，实际上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
由于杜陵逐渐把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悚，萧离不得不停下自己慢条斯理的解说，用目光询问他有何不妥。
双修宝典交流篇第十三条写着：要多说话，多指点，展现自己的博学多才无所不知，不要不耐烦解释自己的专业，只要对方听懂了一定会崇拜你。
而第十七条则提示：当然一展所长时也要记得留意对方的反应，迁就对方的迟钝和无知，表现自己的温柔体贴风度翩翩。
……如此纯种的直男癌修炼手册，也不知道端静同志从哪里挖坟挖出来的。
萧离并不认同这本古书（？）的观点语气，也并不觉得杜陵在修真常识上的缺乏就是无知，但是要多说话这条还是如劫雷般惊醒了惯于沉默，更乐意听杜陵叽叽喳喳的他：交往交往，果然应该要有来有往才对。
于是我们的天帝陛下就认真的拉长发言，把个人风格的简洁用词掰开揉碎的扩展……然后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杜陵完全被这种全新的打开方式震惊了：
“你居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打了比方！比喻的对象居然还是雷达！！”而且还真给类比的挺精准——杜陵用了一连串感叹号，画风变这么快，搞得他都分不清该先吐槽哪点啦。
“……”萧离也有点无语。
感觉重点不该在这里吧？
不过他还是遵循秘笈最后也是唯一有用的一条：道侣的话都是对的，如有异议请参考前半句，保持了沉默。
于是没有捧哏接下茬的杜陵也哑火了，他自high了一会儿后停下来，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问：“所以说，我们还必须得过去观察一阵子，才可能揪出罪魁祸首咯？”
唉，虽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总有种用惯金手指后感叹高处不胜寒，结果一夕之间外挂被封，从此只能手动挖矿的打脸之感。
“嗯。”在点头前，萧离其实略微有一点迟疑。
虽然和杜陵解释时说单靠神识无法发现端倪，但他也有下意识地重点关注过末世后依然被沿用的市政大楼，那里如今也不缺少忙碌的公职人员，但并没有发现一丝魔气的踪影。
他原本认为这是由于内部管理严格人心安定，如今想来，却十分可疑。在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不悦的污浊的城市中，一块清新的空白反而显得突兀。
但无论如何猜测还只是猜测，但那些发号施令者身边并没有任何妖怪的存在，至少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
“幸运值也不能一爆再爆嘛，上次撞上那个雷啥的纯属瞎猫碰死耗子，这次咱们凭真本事呗。”听说高官们身边没有发现嫌疑妖，杜陵也并不丧气，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前几次事件中线索都好像故意撞到面前一般，顺利的好像作假，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花费一番气力，靠自己查出的真相更为靠谱。
“要我说那个治安队长的话也不能全信，他估计也是道听途说，没真正见过所谓的显灵老神仙。”按照华夏政府的一贯行事风格，从来都是红头文件一发，解释不解释你都得照做，所以下面人就一堆五花八门的猜想遍地开花，传闻距离真相能偏出十万八千里远。
杜陵随便想想都觉得这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而且如果对方看目的达到就藏起来，那他们在外围怎么打听都不会有结果，所以……
他眼珠子一转，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小梨子啊，你知道那些假神仙最怕什么吗？”
然后又不等萧离做出反应，便洋洋自得的自问自答：“那些牛鬼蛇神最怕的，必须是真仙驾临呀~”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本色演一出天仙下凡呀？”李逵抓李鬼，反正见不得人的又是他们，且看他巴掌抡圆把冒充神仙的魔头的脸啪啪打肿！
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狡黠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彩，头顶上的呆毛更是得瑟的摇来摆去，晃得萧离有些头晕目眩，连这样不靠谱的建议，都似乎变得有道理起来。
结果一不留神，就这样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