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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小会一散,崔湛回了厢房看书。林氏有些乏了,准备歇一歇。崔元带上一壶酒往书房走去,刚走几步,崔锦追了上来。
“女儿还有一事想私下里请向阿爹请教。”
父女俩一道进了书房。
崔元坐下后,便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崔锦开门见山道:“女儿说了,阿爹可莫要生气。女儿想知道汾阳崔氏的事情。”果不其然,汾阳崔氏四字一出,崔元面色微变。
崔锦连忙道:“其实并不是跟汾阳崔氏有关,而是秦州崔氏。小时候阿爹曾经说过,阿爹的三叔因为犯了错被逐出崔家,后来他自立门户,自称秦州崔氏。”
崔元问:“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崔锦笑吟吟地道:“阿爹,女儿好奇呀。”
见女儿笑得眉眼弯弯的,崔元压根儿不知怎么拒绝,只好道:“的确是有一位这样的亲叔,当初他在秦州还得了秦南王的赏识,本家当时也有些后悔的,但你的叔父性子高傲,不愿回本家。如今你的几位阿叔也有官职在身,你有个堂姐还成了秦南王妃,算起来在秦州也是高门大户。”
想到这里,崔元只觉自己比起当年的三叔,委实差得远了。
不过也罢,人各自有命。
如今他有儿有女,也该知足了。
☆、第二十七章
转眼间,阿宇在崔家已经待了大半月。
他在崔家过的日子远远比以前要好得多,有一片屋瓦遮风挡雨,不愁吃穿,偶尔大郎还会教他识字,这是他以前从来都不敢奢想的。
在崔家,他只要侍候好大郎,并且办好大姑娘吩咐的事情便可以了。
而两位主人都是好说话,也不会刁难自己。
不过是短短大半月,阿宇便觉得自己长了肉。
他坐在屋外的矮凳上,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发芽的枣树发呆。一盏茶之前,大姑娘进去跟大郎说话,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门关上了。
阿宇晓得是他不能听的事情,索性搬了张矮凳坐得远远的。
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厢房的门终于开了。
阿宇立即站起来。
只见大郎送着大姑娘出来,兄妹俩有说有笑的,蓦然,他迎上了大姑娘的目光。他连忙咧嘴一笑,“大姑娘好。”
崔锦含笑道:“我方才与大兄商量了下,借你用几日。你且跟我来。”
阿宇应声,跟着崔锦走到了枣树下的石桌。
崔锦说道:“这半月以来,大兄教你识了不少字吧?”
“回大姑娘的话,大郎宅心仁厚,教导小人识字,小人感激不尽,唯有认真仔细学之,方能报答大郎与大姑娘的恩情。”
她听了,不由笑道:“看来你学得不错,如今我有一事要你去办。”
阿宇站直身子。
“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这么严重,只是小事,但是要办好的话还是需要一些耐心的。”她取出十金,道:“今日你便启程去秦州,这十金,你用五金置办两套好衣裳。到了秦州后,你好好与当地的人结识,记得先打听下,要挑嘴碎的人,然后不经意地与他们说起樊城崔氏被鬼神庇佑一事,当时情况如何定要说得活灵活现。待十金用完,你便可以回来了。”
阿宇点头。
“是,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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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宇出发后的第二日。
崔锦见墙角的野花开了,偶尔还要大雁飞过蓝空,带着盎然春意。这段时日她过得风平浪静,谢五郎没有再传唤她,她也极少出门,在家中作画看书,倒也舒心惬意。
用过午饭后,崔锦让阿欣搬出画案,摆好画纸,画墨也磨好了。
她洗净双手,准备作画。
她渐渐发现一个诀窍,并非是每一幅画都会窥视将来。但凡有人在她身边的时候,画作便仅仅是画作,它不会有任何改变。
崔锦很是欣喜。
她觉得上天赐予她的神技像是有灵性一般,仿佛这仅仅是自己与上天之间的小秘密,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当真是为鬼神所庇佑的。
“大姑娘今天要画什么?”
阿欣在一旁问道,她说这话时有几分兴奋。以前大姑娘都不让她在一旁观看的,说是扰乱她的心神。她特别喜欢看大姑娘作画,尤其是大姑娘专注的神情,总让她觉得自家大姑娘美如画。
崔锦蘸了墨,微微沉吟。
“还没想好。”
阿欣笑吟吟地道:“大姑娘您看,枣树上有一对鸟儿,不如画鸟吧。”
崔锦笑道:“也好。”
狼毫一挥,素白的画纸上渐渐出现了一对鸟儿,画得活灵活现的。微微一顿,崔锦又添了一颗连理枝,最后郑重其事地盖上自己的印章。
待画墨一干,元叟蓦然疾步走来,神色慌慌张张的。
“大姑娘,不好了。”
崔锦气定神闲地道:“阿叟何必惊慌?有事且慢慢说。再大的事情也总有解决的法子。”
元叟听后,顿时咳了咳嗓子。
他镇定下来,说道:“大姑娘,有一队人马抬着箱子往我们这边走来了,老奴认得是前段时日来过我们家的贵人的随从。周围的街坊们都在看热闹呢。”
阿欣上次听了崔锦一说,便知崔锦没有嫁谢五郎之意。此时,她不由担忧地道:“大姑娘,那……那这该如何是好?贵人莫非是要给大姑娘送东西?现在如此招摇地过来,街坊们肯定知道贵人对大姑娘有意了,若是到时候贵人离开樊城,不带走大姑娘,那樊城里也无人敢娶大姑娘了呀。”
崔锦也不慌,不紧不慢地道:“阿叟,你将大门打开,就在门外候着。”
说罢,她又吩咐阿欣。
“你与阿叟一同出去,表情快活一些。你是我的侍婢,你的一言一行便是表明我的态度和看法。记得了,切莫表现得紧张,要露出理所当然的模样,嗯,稍微有点趾高气昂也是可以的。最后……”崔锦卷起画案上的画纸,“你将此画转交给贵人的随从,便说是我无以回报,唯有投桃报李,以画送之。”
“……是!”
崔湛从厢房里走出,看了眼外面的动静,又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崔锦,转身回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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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有小半个时辰,崔家的大门终于关上了,隔绝了外头灼热而又羡慕的视线。
元叟松了口气。
“方才真是紧张死了,这么多人盯着老奴,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