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皱了皱眉头,喝道:“不许放肆,还不过来见过大姑娘。”
说着,他又跟崔锦说道:“她是小人新纳的妾侍吴氏,因年纪尚小难免有些娇纵。她一直盼着来布庄里看看,小人便斗胆带了她过来……”
吴氏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被刘洪一瞪,才反应过来行了一礼。
崔锦瞥了她一眼,并无多说什么。
待崔锦离去后,吴氏好奇地问:“夫主,她就是扬名洛丰的崔氏女么?”
刘洪皱眉,说:“崔氏女是你能喊的么?你这性子若是以后得罪了人,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吴氏的眼眶红了。
“妾……妾身知错了。”
刘洪见状,不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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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阿欣道:“大姑娘,你瞧瞧刘总管,一朝富贵了就立马纳妾。那小妾比奴婢还小呢。”阿欣长在崔家,被崔元不纳妾的家规熏陶之下,倒也不觉得男人纳妾便是天经地义了。
她嘟囔道:“那吴氏都能喊刘总管一声阿爹了。”
崔锦道:“那是刘洪的家事。”
阿欣说:“奴婢晓得,就是觉得刘总管的正妻可怜。刘总管才富贵几天呀,便马上纳了个年轻貌美的吴氏。方才刘总管还说吴氏年纪尚小难免有些娇纵,大姑娘还没及笄呢。”说到这里,她登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呸呸呸,大姑娘,奴婢可没将你跟吴氏比较的意思。吴氏给大姑娘擦鞋都不配!”
崔锦瞥她一眼。
阿欣便知大姑娘嫌弃她多话了,她捂嘴嘴,对着崔锦摇摇头。
崔锦这才作罢。
阿欣心想,这世间最好的郎君怕是也只有老爷和大郎了,能嫁入崔家,定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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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洛丰时,已经到了晌午。
崔锦寻了家食肆用了午饭,随后带着阿欣去了流云商铺。流云商铺里的大掌柜自是不会不认识崔锦,她的马车刚停,人还未下车大掌柜便迎了上来,领着崔锦去了商铺里招待贵客的雅间。
大掌柜岂会不晓得打从海上奇景那一次后,只要是崔锦常穿的服饰都会被人争相效仿。如今财神爷来了,大掌柜都恨不得给她送最好的衣裳。
流云商铺极大,招待贵客的雅间也有不少。
而崔锦所在的那一间是最好的。
大掌柜笑道:“大姑娘哪里需要亲自来?只要吩咐一声,小人立马给崔府送上去。”
崔锦道:“无妨,我今日闲暇,正好日头不错,便出来走走。你也不必招呼我了,布匹拿来了我自己挑便成。”
大掌柜又笑着应了声,待小厮搬了十多匹布帛和数十套成衣进来后,掌柜方带着小厮离去。
雅间里头便只剩崔锦与阿欣两人。
阿欣挑成衣挑得眼花缭乱,只觉件件都是极好的。她说:“大姑娘,奴婢瞧着这斗篷好看,配大姑娘的肤色。”
崔锦瞅了眼,披在身上一试。
她看了看铜镜。
“是不错。”
阿欣道:“那这件斗篷便要了。”她搁到一边,又开始寻找适合崔锦的衣裳。崔锦漫不经心地坐在一边,似乎对挑衣裳不太感兴趣。
而就在此时,隔壁雅间蓦然传来了两道声音。
“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前几天欧阳姑娘的茶话会里崔氏不是没有去么?以往欧阳姑娘每月的茶话会,她是必到的,座上宾的位置也是她的。洛丰里有谁不晓得欧阳姑娘和崔氏成了闺中知己,亲近得不行。平日里有谁不小心说了崔氏不好听的话,欧阳姑娘都会不悦。可见她是个极其护短的。”
“然后呢?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
“重点便是然后了,前几天的茶话会我去了。你也知崔氏风头正盛,容易招惹别人的妒忌,尤其是她长得好看,不喜欢她的姑娘可多着了。你知道安家的二姑娘吧,家世尚可,然而却没什么名声。她一直想攀上欧阳家,见着崔氏轻而易举地成为欧阳姑娘的座上宾,她心里羡慕得不行。每次欧阳姑娘开茶话会的时候,她都有去,想插话却插不着,别人不晓得,我心里可清楚了。她厌恶极了崔氏。”
……
雅间这边的阿欣也听见了隔壁的对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惊讶地看着崔锦。
崔锦对她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出声。
阿欣点点头。
“前几天安二姑娘一时多嘴,埋怨了崔氏几句。恰好被欧阳姑娘听到了,你猜欧阳姑娘有什么反应?”
“什么?什么?你快说,莫要卖关子!”
那姑娘笑了声:“欧阳姑娘一句话都没有说,你可知安二姑娘埋怨崔氏什么?她说崔氏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把洛丰男人的魂儿都勾走了,以后想要嫁个好郎君,人家心里头恐怕都有一个崔氏了,于是对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
“啊?”
“若是平时,欧阳姑娘肯定早就喝斥她了。可是那一天,欧阳姑娘没有吭声,眼神儿也很是古怪。我们那群人瞧见了,私下里都说欧阳姑娘与崔氏心生间隙了。你信不信,不用多久欧阳姑娘定不愿再与崔氏来往了。姑娘家之间哪有那么深的情谊,只要涉及到了郎君,想要破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待那两个姑娘离开后,阿欣说道:“大姑娘,你可别她们胡说。那一天大姑娘明明是去南山寺才没有去欧阳姑娘的茶话会,一到她们嘴里倒是成了那样不堪入耳的话。她们定是心里头嫉妒着大姑娘呢。”
崔锦似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崔锦离开了流云商铺。
阿欣打量着崔锦的神色,问:“大姑娘,现在要回府么?”
崔锦道:“时辰尚早,再去画墨铺子看看,兴许还能看到好的狼毫,可以买给大兄。”
见自家大姑娘丝毫没有为那两个口无遮掩的姑娘的话而困扰,阿欣也彻底放心了,笑嘻嘻地道:“大郎知道大姑娘这么用心,肯定就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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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画墨铺子时,阿欣眼尖地发现了一辆眼熟的马车。她高兴地道:“大姑娘大姑娘,你看你看,是欧阳姑娘的马车。”
崔锦也发现了。
一进铺子,她便见到欧阳钰在试青洲宣纸,许是曾经练武过的关系,欧阳钰的腕力极足,写出来的字格外沉稳有力。
“阿钰。”崔锦含笑打了声招呼。
欧阳钰回首,见是崔锦,微微一笑,“是阿锦呀,真是巧了。你也是来看新到的宣纸么?”
崔锦说:“只是闲得发慌,所以便想出来走一走。不曾想到在铺子里遇到阿钰了,当真是巧呢。你买了什么?”
欧阳钰说:“也就是宣纸,本想差人出来买的,但她们都摸不准我的喜好,还是自己来放心。阿锦平日里喜爱作画,这青洲宣纸倒也不错。”
崔锦眸色微深,又道:“我还想买一支狼毫。”
说着,她叹了声,道:“我今早得罪我的大兄了,和他下棋的时候,走了会神,结果他便生气了。我大兄一生气,我心里头就害怕。”
欧阳钰一听,便说:“原是如此,是该买点东西好好地哄一哄,我瞧那边的狼毫不错,你待会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