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杜大师的加入,为了尽快将让这种已经消失了几千年的紫砂壶再次与世人见面,步擎苍很快就让人建了一个陶瓷厂。杜大师的动作更快,他很快就安排好了自己的事情,给自己空出来了一大段时间,又给步擎苍列了一份学徒名单,然后搓着手就等着步擎苍的陶瓷厂开业,大干一场,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说过六十岁后就不再亲自制作陶器和瓷器的事情。
让步擎苍感到意外的是,杜大师并未将那个呛声叶凤邪的学生列入名单,看来这位杜大师也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者,至少他肯定也看出了那天,那个学生针对他们的事情。
步擎苍对这一点十分满意,与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合作可不是好体验,而且杜大师主动卡住了自己这一关,那么至少不用他再出面得罪人了。
陶瓷厂很快建成,步擎苍也亲自跟着杜大师学习了两天,两人一同研究了好几种设计方案,古典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必不可少,还有其他更古朴大气没有多余花纹的紫砂壶外形。叶凤邪这次误导误撞买回来的泥土,色泽呈紫棕色,正是玩家惯呼的“黑紫泥”,与当年地球时代的紫砂矿土相差无几,再加上这个时代更好的烧制科技,估计制作出来的手感更好,杜鸿运跟这些泥巴相处一天后,直呼此生无遗憾了,然后就一头埋进了陶瓷厂,干脆住在了里面。
而杜鸿运的名气那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玩了几十年泥巴,制作陶器和瓷器的手艺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最极品的材料送到手艺最好的大师手里,那才能让这批泥土发挥真正的用途。
步擎苍和他交流了自己的想法,最终确定了基本的设计路线,然后就随他自由发挥了,他自己则将更多的时间空置出来,家里的其他事情他也不能完全甩手不管了。
凤凰楼旁边开办的那家茶楼最近越来越嚣张,不但大幅度降低价格破坏市场,并且只要现在去他们茶楼的客人都会免费送茶叶,送的还是步氏出品的茶叶。
秦运按步擎苍的意思,一直按兵不动,虽然茶楼的生意还没到一落千丈的程度,但收入确实少了很多,只能维持着日常开支,要赚更多就不可能了。秦运心中替步擎苍着急,但步擎苍不让他有其他动作,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只好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钜细靡遗地告诉他。
步擎苍知道后却仍然只让秦运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会找时间过去看一眼。
秦运听他说会亲自过来,心中也稍稍放心了一些,只让自己信得过的人每日仔细打听对面茶楼的事情,到时候能给他做个参考也好。
这天早上叶家两个主人又起晚了,大约是昨晚晚上玩得有点疯,连叶凤邪都被累得倒头就睡,后续全是步擎苍给他收拾的,最后还什么都不给他穿,于是早上步擎苍睁开眼时,叶少将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与他的皮肤紧紧地贴合着,睡得正香,没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步擎苍眨了眨眼,侧头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后者嫌痒侧头躲了一下,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他笑了一下,小心把人移到床上,自己起床先去洗漱,等他出来时,叶少将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说:“起这么早啊。”
“不早啦,太阳晒屁股了。”步擎苍干脆靠在门框上欣赏他坐在凌乱的被子中间,全果的身体要遮不遮的样子,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真是艳福不浅。
叶凤邪揉了下眼睛,也不怕被人看光,大喇喇光着身体下床去洗漱,路过步擎苍时被人从上到下摸了一把,他也没在意,直到进了洗漱间,听见后面人也跟进来才有些吃惊地问:“你跟来干什么,没洗好啊?”说着还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一个位置,示意他继续。
步擎苍却懒洋洋靠在一边没动,叶凤邪也懒得管他,自己收拾好穿上衣服,回头时却被步擎苍按住了肩膀。
“干嘛?”叶凤邪又看了他一眼。
步擎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从旁边拿过一把梳子,将他凌乱的暗红色头发给细心地梳到脑后,然后用黑发圈给扎住,又给他理了理衣领,含笑说:“这样看起来更帅更利落。”气质也更锋利了。
叶凤邪身材削瘦,脸也是那种比较窄的类似,他发前总喜欢把头发乱七八糟披在肩膀上,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霸气一点,这会儿把头发这么一扎倒是更惹女孩子喜欢了,就是他自己不太习惯,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扯自己头发一样,有点别扭。不过既然步擎苍说这样好看,那就这样吧。
“你今天能休假吗?”步擎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揽着人往外走,一边问他。
“最近没什么事了,应该可以,我去办公室逛一圈就行。”叶凤邪一向不怎么把军部那些规矩放在眼里,况且现在各大军团各自为政,好多规矩都成了摆设,他自然更懒得理会了。
“那一会儿陪我出去一趟吧。”步擎苍含笑着说。
“行啊,去哪儿?”叶凤邪好奇地问。
“凤凰楼,咱们那个茶楼,咱俩还没一起去过呢,今天过去看看吧。”
“没问题,那等我去一趟办公室就直接过去。”
两人说好了今天的行程,就一起出了门,中途拐去了一趟87军的训练营,然后直接就去了凤凰楼。
凤凰楼所在的街道整条街的建筑都是复古风,最高不超过七层楼,街道宽敞,五层以下的高度更是不允许行驶飞行器,所以来这里游玩的游人很多。两人才刚将飞行器停在顶楼,就看见凤凰楼对面那座茶楼十分热闹的景象,然后再对比冷清的凤凰楼,还真有一点两个世界的意思。
秦运知道两人过来后,赶紧过来迎接两人,顺便将对面那个茶楼的事情仔细说给两人听。
对面那个茶楼名叫碧云茶楼,碧云茶楼从一开业起,就刻意压低价格,三不五时就会办各种活动拉生意,再加上他们的茶水确实很好,生意火爆程度简直噌噌噌往上涨……
说他们刻意针对凤凰楼吧,人家又没对他们做过实质伤害,没耍过什么阴招,连抓把柄都不能,说不是针对凤凰楼吧,这种故意压价格破坏市场的行为说他不是有意都没人相信。只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原本生意做得好好的,不说日进斗金,也是能听到钱进账的哗啦啦响声的,而如今只能看着人家后来者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自己这一边却一天不如一天,心中难受得跟有人在他心尖上划刀口子似的,要多恨就有多恨……同行相嫉妒不是个好听的话,但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感受的人,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明明恨得不行却拿对方毫无办法的心理的。
就像此刻的叶凤邪,气得都快要拍碎桌子了,怒声道:“卧草啊!老子倒要去看看那家到底有什么大背景在后面撑着!这么了不得!”这种故意抢人生意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跟他抢钱,特别是这钱还是步擎苍好不容易挣来的,外人看来是步擎苍手段了得轻而易举赚了那么多钱,只有他知道步擎苍在背后究竟下了多大的功夫,付出了多少努力!
秦运只好适时地停下不说了,步擎苍拍拍他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抚道:“别生气,生意场上,比这更恶心更黑暗的手段多得事,你还能一个一个去砸了人家的店不行?”
“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叶凤邪心里气得要死,因为他觉得自己面对这种处境又毫无办法,因此心中更加愤怒。
“我不生气,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步擎苍握住他的手笑眯眯说。大约是因为在他看来做生意就像是在玩一盘游戏,他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统领全局的感觉,至于究竟输赢多少钱,他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叶凤邪完全没办法领会他这种感觉,郁闷地看他一眼,还是没办法平心静气下来。
步擎苍今天带他来可不是特意让他郁闷一回的,他让秦运继续去忙,又取出了他带过来的长方形木盒子。
“这是什么?”叶凤邪看一眼那没有多余花纹的木质长盒子,疑惑地问了一句。
“古琴。”步擎苍打开木盒子,果然从中取出了一把七弦琴,放在两人中间的木桌子上。
“这个就是琴啊?”叶凤邪满眼惊奇,在他那少得可怜的求学生涯中,倒是真从书本上看过这种老古董,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人学习、追捧这个,但绝对不包括他。
“嗯,我特别让人定做的,才刚拿到,试试效果怎么样。”步擎苍试了一个音,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他还算满意。
步擎苍坐下来,换着调子随性地弹了几曲,从开始的淡雅到含着浓情的热烈,到之后似夹着金戈之声的激烈,到最后又回落到春日那般,夹杂着万物生长的声音般嘈杂,又似夹着一股浓愁在其中,寒雨凄凄,絮语不尽……
给叶少将弹琴,那是名副其实的对牛弹琴,他从来没有听过古琴的声音,至少从来没有现场听过,他并不懂这些文人雅士的爱好,但是他却似乎听懂了这琴声中的深远意境。他渐渐静下心来,安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觉得这个人真是很好看,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也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好像他随手一个动作都能随时将别人的视线吸引过去一般。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解释,就两个字:男神。
步擎苍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抬头就见对面的人双眼深深地落在自己身上,又似完全神游天外,整个人跟在发呆似的,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么卖力表演到底是为了谁,竟然敢给他半途发呆!
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上狠敲了一下,笑骂道:“看什么呢,竟然这么不给老公捧场!真是叫人伤心!”
“不是,就是太好听了,听入迷了。”叶凤邪摸摸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看着有点傻。
步擎苍听他这么说才满意了些,捏了捏他的脸问:“好听就好。”觉得心里的计划应该可以实施。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还会什么我不知道的?”叶凤邪一直觉得他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两天看过他所展示的那些才能,突然就有点想知道他究竟会多少本事了。
“都是小时候被硬塞进脑子里的,我是步家大少爷,不多会一点才艺被人笑话怎么办?”步擎苍指了指脑袋,然后又笑着说,“琴棋书画都会一点,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算帐,还有赚钱。”
琴棋书画叶凤邪都听过,但是基本都没见过,被叶元帅带回来之前他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被叶元帅带回来之后……叶元帅自己就是个粗糙人,走了好多关系把完全文盲的他送进军校已经十分难得了,更别提还再给他请课外老师,教这些他认为酸掉牙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叶凤邪的话,肯定也同样会对这些文人玩的东西十分不屑,并且觉得玩得再好又怎么样,又不能用来当饭吃,但是换做步擎苍那就不一样了,原本他就觉得步擎苍这人除了没异能外,几乎完美了,但是现在来看,哪里是什么几乎啊,是绝对完美好嘛!
步擎苍跟孔雀开屏似的展示完自己的琴技,见自家少将双眼不自觉地流露出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个冲动,又拿出了一摞纸,还有毛笔和砚台,对他说:“我准备送你个礼物,先给你画个样子你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