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悦沄不疾不徐地给每道菜稍作介绍,有些做法和历史典故渊源非常雅致,让身为历史系教授的白蓉一听便非常感兴趣,不觉多问了几句,见萧悦沄对答如流,顿知对方历史功底也不错,于是更欢喜了。
萧悦沄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已经基本确定大周时空和现代时空在宋亡前的历史文明几乎相同,而萧氏和郭氏的家传食谱本就颇有历史,因而他才敢有这番介绍,不至于出差错。
一顿饭后,宾主尽欢,两位女性对萧悦沄和萧岳洋的印象都好到了极点。
在洗碗机把碗刷过一轮后,萧悦沄照例端起碗盘想要再处理一番,陆奶奶和白蓉这回说什么都要上前帮忙,萧悦沄只好让出洗碗池,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两位兴致勃勃地刷碗冲水。
还好,最后都没有打破碗盘,萧悦沄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午饭后,两位长辈又坐了好一会,才同傅朗一起离开,三人去了傅家老宅。
之前送她们二人来的司机已经回去了,傅朗开了自己的车,而两位中老年妇女则在后座聊得异常开心。
一路上,只听她们不停夸奖萧悦沄好学、勤奋、热心、细心、耐心又贴心。如果不是没有女儿,白蓉那架势恨不得把萧悦沄收作女婿。
当然,萧岳洋也是个好的,两人在后座一搭一唱,都说想赶紧抱个像萧岳洋那样可爱懂事的孙子/曾孙子就好了。
前座的傅朗一直保持沉默,坚决不主动搭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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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傅家几人,萧家两兄弟的这个周末恢复了平静。
萧悦沄任弟弟在客厅玩耍休息,自己则坐到了主卧的书桌前看书,偶尔出房门倒水,见洋哥儿正安静地握着毛笔写大字,萧悦沄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了解了现在民众所谓的精英教育,除了补习班,父母还让孩子从小便利用课余时间频繁出入少年宫和各特长兴趣班,去培养各种兴趣爱好和特长,生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这跟之前大周世家大族培养子孙有些许类似之处。萧悦沄也去少年宫探查过一番,在充分了解当前热门的教学科目和教师的普遍水平后,便放心地决定不让弟弟报名了。
那些琴棋书画,真不如自己来教。
乐器不着急,而书法,弟弟之前就练过,最近重拾起来,一天五篇大字,正一点一滴逐渐进步中。萧悦沄打算等弟弟的字体练出一定火候后,再正式教他作画。而围棋规则萧岳洋早便学会了,两兄弟闲暇时偶尔对弈,有萧悦沄的亲自调教,萧岳洋未来的棋艺肯定也不会太差。
这下午,萧悦沄的学习效率并不高。最近只要一闲下来,他就忍不住走神,尤其是今天跟傅朗的奶奶和母亲见面后。
越是希望自己心如止水,就越是会忍不住浮躁异动,萧悦沄也不明确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怕什么,或者说在逃避什么。
“小沄啊,傅朗平时自己住这边,他也大了,我们长辈不能时刻照顾他,偏偏这小子忙起来就没日没夜,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有个不情之请,麻烦你能不能帮忙看着他点?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傅朗要是哪里表现不好你尽管说他,有我们给你撑腰。”白蓉握着萧悦沄的手温柔地说道。
一旁的陆奶奶也很自然地加了一句:“小沄你要是发现傅朗有哪里不妥,也请及时告诉我们。”那个后遗症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应当是无事的……吧。
没有发现陆奶奶眉宇间那丝一闪而过的异样,两位女性长辈的拳拳爱子/孙之心让萧悦沄很是感动,仿佛从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这让萧悦沄略微失神,回神后对上对方炯炯期盼的眼神,忙答应下来。
于是,萧悦沄手机里便多了一个号码,那便是白蓉教授的私人手机号。此刻,萧悦沄并不知道,这串简单的数字可是许多人想拿都拿不到的“通天梯”。
至于“天”是谁,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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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傅朗从老宅出发,去参加一个酒会。这次卓峰也出席了,代表朗峰高科去应酬,有他在前面顶着,尽管许多人都想去找傅朗本人搭话,但看到他那身气势,很多人的脚尖不自觉就转了个方向。
还是去跟卓峰那个笑面虎聊吧,至少表面上的气氛是不错的。
除了比较重要的人物和一些长辈需要交际,傅朗大部分时候都落了个清净,明明是存在感极强的一个人,却在这热闹的宴会中,自在安静地在一旁品着酒。
卓峰又笑着送走了一个潜在的合作对象,环顾场内一圈,见不曾落下哪个重要的人,心下满意,回头见傅朗冷着脸,小山一样挺拔地立着,军姿标准,知道他已经开始不耐,便招呼他说可以走了。
闻言,傅朗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酒杯递给卓峰,抬腿便往门外走去,一些人出言挽留或道别,他都简单应付过去。
傅朗并没有喝醉,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了解的,本就喝得不算多,此刻他的状态也只在微醺而已,不过脑袋似乎隐隐作痛。
是酒的问题?
回家的一路上,傅朗闭着眼睛坐在宽敞的后座,眉头微皱,秘书在后视镜观察到了,忍不住问需不需要去给他买点解酒药。
傅朗神色未变,几秒后才伸出左手干脆地一挥,比了个不用的手势。
秘书见状不再多言,将傅朗送回了他1402的家中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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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悦沄本来已经洗漱完准备睡了,听到门外有动静,他下意识走到了门口,想了想没有开门,而是透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
见是傅朗和他的秘书在门口,前者自己找出钥匙开门进去,秘书见了顿时放心,临走前恭敬嘱咐:“老板,您早点休息,有需要随时跟我联系。”
傅朗很少被人送回来,除非是喝了酒的情况。见楼道里重新恢复平静,萧悦沄微微顿了顿,还是转身回卧室睡了。
毕竟天色已晚,既然傅朗还可以自己开门,步伐不乱,眼神也清明,想来应该不用自己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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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萧悦沄洗漱完。想到傅朗昨晚回来的情景,又见每天这时候出来晨跑的人此时还没动静,于是去敲了敲1402的门。
谁知道,这回居然很长时间没人来应门。
难道已经出门了?按道理不会这么早。
总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萧悦沄不太放心,拿出手机拨打傅朗的,却迟迟无人接听。
习武之人睡觉向来警觉,一点异响都足以让他们醒来才对。
想了想,萧悦沄还是去取来备用钥匙,自己开了隔壁的门。
1402里很安静,没有传来洗漱声,萧悦沄随手把门带上,在客厅餐厅和几个卧房扫视了一圈,都不见人影,最后只得来到了主卧门口。
他按了重播键,很快听到了隐隐有一丝手机铃声从隔音效果不错的主卧内传出。
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门,萧悦沄无法,只得轻轻扭开主卧的门把,进入了这他之前从未主动踏足的房间。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那张黑色调的大床,被子枕头居然一反常态地凌乱不堪,窗帘全部被拉开,清晨的阳光把整个房间照得非常明亮,落地窗也大敞着,微风不时吹来,拨弄起萧悦沄又开始变长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