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可怜的弟子们都不知道,药长老到底是真不知道自己炼的药自带提神醒脑的效果,还是故意折腾人。他每回炼好了药,非得要人夸他,夸别的还不行,非得夸他好吃,入口即化香甜可口回味无穷,只要这么说,药不毒立刻就能乐得眉开眼笑。
长孙子钧强忍着反胃,违心地夸了几句,药不毒果然喜上眉梢,装了一袋子丹药塞给易希辰,叮嘱他回去之后看着长孙子钧吃药,这才将他二人送出药庐去了。
折腾了一天,眼下已是黄昏了,眼看天色将晚,弟子们行色匆匆地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长孙子钧跟在易希辰的身后缓缓往弟子房的方向走,两人都是沉默。
“子钧……”易希辰忽然开口叫他的名字。
“嗯?”
“抱歉……”
易希辰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然而自打他发现长孙子钧的异样之后,愧疚、不安等情绪已经在他的心头萦绕一天了。长孙子钧这人面冷心热,他们成了朋友之后,别看每天都是他跟在长孙子钧屁股后面转,事实上长孙子钧付出的比他更多。
天剑门每月会按理给弟子们发放一些灵石和仙材,然而不同阁的弟子得到的份额也不同。作为药阁弟子,他们负担的杂务比旁人多,得到的灵石和仙材却少的可怜,只能拿到一堆不知能用来干什么的奇花异草,因此易希辰渐渐就走上了旁门左道,研究起各种小术法来。可不管再怎么节省,修炼也是需要许多仙材辅佐的,弟子们连武器也要自己弄。为了得到更多仙材和法宝,易希辰经常拉着长孙子钧陪他去山下比赛、赌博或者闯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只要他开口,无论多危险的地方长孙子钧从来没有拒绝过。
以前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合该福祸与共。可如今长孙子钧出了问题,他却束手无策,他坚信事情是由于他昨晚拉着长孙子钧陪他闯瘴子林而起,这种感觉令他羞愧难当。
“子钧。”易希辰转过身,盯着长孙子钧的双眼,“不管怎么样,我……我都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
长孙子钧点点头。老实说陪易希辰去闯瘴子林这种这么简单的小事他根本都不记得了,也不觉得这事儿因易希辰而起,不过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确实让他至今还懵着。
“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我会耐心地纠正你。毕竟是我拖累了你……”
长孙子钧再点头。夕阳已经快沉下地平线了,他不想站在风力说话,催促道:“进屋吧。”
“好……”
易希辰依依不舍地推开房门,正要跟长孙子钧道别,一转头就看到长孙子钧跟了进来。
易希辰:“……你还有话要说?”
长孙子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脱下外袍丢在床上。
易希辰:“……”
在长孙子钧脱了外衣、脱了鞋袜、就要拆发髻上床之前,易希辰终于看不下去拦住了他。易希辰不确定地问道:“子钧,这是我的房间,你今晚要睡在这里?”
长孙子钧一愣:“不然?”
易希辰深吸一口气,掰着手指委婉道:“你知道……那个……孩子什么的……是你的幻觉……所以呢……你明白吗……我们……就是这样……”
长孙子钧呆了一会儿,突然顿悟了他的意思,如遭雷劈般跳起来:“所以八年前,你不光没怀孕,处男膜也还没破吗?!”
易希辰差点一头撞死在床头。处男膜又他奶奶的是什么鬼东西啊?!他在长孙子钧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他可以收回刚才说的不生气的话吗?简直要炸妈了!!!
☆、第七章
三天后,易希辰和长孙子钧走在天剑山下的金戈集市中。
距离比剑大会只剩下最后几天的时间了,易希辰想要炼制的道具还差一些仙材,只能到集市里来淘。
长孙子钧走在易希辰的身边,有些蔫蔫的。
这三天里易希辰一直在试图纠正他的世界观,比如男人是不会怀孕的,比如男人是不会来月事的,比如男人是没有处男膜的。这些常识性的问题严重地刷新了长孙子钧的世界观(易希辰表示我特么才被你严重刷新了世界观呢)!
长孙子钧已然知道出问题的人是自己,而且他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竟觉得如今这个世界更为合理,反倒是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世界有很多诡异之处。为了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长孙子钧不得不接受易希辰的纠正,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然而这种感觉并不太好,两边的世界虽然存在许多差异,但又有很多重合之处,他很难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被易希辰洗脑了三天,他有点抑郁,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易希辰带他出来透透气。
“你跟紧我,不要随便乱跑。”易希辰叮嘱道。长孙子钧心累,他的心也很累,现在的长孙子钧像个孩子一样,他有了为人父母的责任感,生怕一个不留神长孙子钧从哪里给他变出两个孩子来管他叫妈,他一定会疯的!
长孙子钧撇撇嘴。趁着周围人少了一点,他快步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揉了揉自己的裤裆。其实现在最让他苦恼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而是他那金枪不倒的设定。
因为担心长孙子钧会惹出什么乱子来,除了睡觉的时候,易希辰对他寸步不离地看守着。所以他不得不每天从早硬到晚,又无法纾解,他觉得自己的小兄弟都快硬肿了。
一回头,易希辰就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叫你跟紧我,怎么一转身你就跑了!”
长孙子钧差点被他吓软——当然如果真的能吓软他简直要谢天谢地了——他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假装若无其事:“哦。”
金戈集市十分热闹,人头攒动。这是江南最大的集市,附近的修道者都会来此交易,出售多余的灵石和法宝,换取需要的仙材。
易希辰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想买的东西太多,可惜他和长孙子钧的灵石少得可怜,只能换取最紧缺的商品。
“穷啊!”易希辰仰天长叹。
突然,前方一个围满了人的摊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易希辰拉着长孙子钧凑了过去。
摊主是一名穿着藏蓝色道袍的年轻人,他在地上摆了一个灵石大转盘,吆喝道:“来来来,赌定离手,转到蓝签,即可拿走两倍灵石;转到红签,即可拿走十倍灵石;转到白签儿,那可对不住了,灵石归我。哪位道长想要试一试?”
那块灵石大转盘上大部分是白签儿,大约五分之一的地方是蓝签儿,约莫二十分之一的地方画着红签儿。这是集市上常见的赌博游戏。摆摊的人是庄家,按照正常的概率,总是庄家赚的,但这样的游戏还是很受修士们的欢迎,毕竟觉得自己运气好的人不在少数。
一名散修丢了一颗初级灵石到转盘的凹槽里,那转盘自动转了起来,伊始速度很快,渐渐放缓了下来。周围的人屏息看着,转盘的速度越来越慢,转到红签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转不动了。
那名散修两眼放光,拳头已经捏紧,眼看十倍的灵石就要到手了,心中懊恼方才自己为什么不赌一把大的。然而,转盘最终划过了红签儿,在白签上停了下来。
周围发出一片唏嘘声。
“啧啧。”摊主惋惜道,“就差一点儿,实在太可惜了。道长还要再赌一把么?”
错过了红签的散修当然不甘就此收手,又丢了一块灵石下去。这一回那转盘险险划过了蓝签,还是在白签上停下了。
“哎哟!”摊主拍了下大腿,一副真情实感为客人不值的样子,“看来今天道长的运气不太好啊!”
那散修急了:“我还不信了!再来!”
他不断地丢下灵石,陆陆续续丢了将近十块初级灵石,到第八回转盘终于在蓝签上停了下来,他赚回来一颗灵石,可总体而言还是输了许多。
散修赌红了眼,摸摸袋子,灵石已经所剩无多。他一咬牙,摸出一颗中级灵石,丢进凹糟里:“再来一回!老子就不信今天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