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哥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并无,所去客栈皆是人满为患。”
林百富心中微喜,又是一躬身,笑道:“我林府之中尚有几间客房,诸位若是不嫌弃,可暂去一住,小弟也好向大哥讨教牡丹养殖之法。”
方家大哥见林百富虽是权势之家,却又如此通情达理便有意要攀附一二,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而且似乎这林少爷对小妹还有几分好感,待他去了林府看看此人有无婚配,若是没有,促他二人成就一段佳缘,岂不快哉。
他如今尚不知林百富的龌龊心思,待以后知道,已是迟了,后悔莫及。
两个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一会儿,方家几人便与林百富结伴而行,往林府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许辞进了房间,才将毛毯从黄大娘身上取下。路上小二偶有询问,都被他以家中老母受寒不可见风为由搪塞了过去。
可虽说带大娘入了城也住下了,可大娘在外躲藏两年多,身上并无换洗衣物,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能再穿。
他们又都是大老爷们,不可能带那什么女人的衣服。于是许辞便打发着小二去买几件老婆子的衣服回来。
小二得了好处,自是快去快回。
不过两柱香时间,衣服便买了回来。许辞接过衣服,却听到小二唉声叹息地小声嘀咕着什么“碰到那霸王,可惜了,可惜了”。
许辞脑中一个机灵,赶忙拦住那小二,出言问道:“你方才说可惜了什么?”
小二这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之事嘴上给说漏了,忙闭了口,拼命摇头。
许辞这时递上一颗金灿灿的豆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小二登时眼睛也直了,头也不摇了。
许辞这才笑容可掬道:“小哥,告诉我怎么回事儿,这颗金豆子便是你的。”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反正又不是只我自己看到了,咬咬牙,小二道:“爷,我说的这话,您可千万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知道不,爷,否则便是给小的十个金豆豆小的也是不敢讲的。”
许辞听罢,从怀中又摸出九个金豆豆,小二咽了口唾沫,张大了嘴,下巴都掉下去了。
小二:“这……其实说出去也无所谓……”
许辞把金豆子又收了回去,好整以暇道:“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小二这才合上下巴,收回黏在金豆子上的视线。
他回身扒着门缝鬼鬼祟祟地瞧瞧左右廊道,确定门外无人,才将房门牢牢关住,低声缓缓开口道:“我们扬州知府的小儿子林百富是个的浪荡子,最喜欢调戏闺阁女子。”
“方才小的上街给您母亲买衣物,就瞧见起先跟您起了争执的那几位客人跟着林公子往林府方向走了。那一行人里的两个姑娘都长得美丽动人,这下去了林府,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竟有这等事,那几人是林公子的朋友也说不定啊?”许辞疑惑道,这小二为何如此笃定女子会受辱。
店小二摆摆手,“这个可是真的不能说了,爷您知道林百富不是什么君子就行,在这儿的几天莫要与他冲突就好。”说完他便笑咪咪地盯着那颗金豆子。
许辞将金豆子递给他,店小二赶忙收好,正要推门而出。却听许辞又唤了他一声,只见许辞手里,又多了三颗明晃晃的金豆子。
店小二脚下一个踉跄,把打开的房门又牢牢关了回去。
那小二哥倒回到许辞身前,搓手躬腰一脸讨好,“哎呦,爷,我这么笃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将头凑过去,声音压得更低:“啧啧,这林公子可不是什么善类,是扬州城出了名的采花淫/贼。”
“他平时专喜欢玩弄未出阁的姑娘,受辱女子迫于权势,再加上那些女子都在乎声誉,也都闭口没有声张的。大家各扫门前雪,都有怒不敢言。”
“两年多前,林公子的一位朋友带着未过门的娘子去林府做客,林公子看那男子的娘子姿色秀美便起了龌龊心思。后来终于找到机会将那女子掳回家中,将她侮辱了。”
“那女子也是个刚烈女子,写下一封血书留给相公便投河自尽。可这男子是个鳖孙龟儿子,不但没为自己的娘子伸冤,更在林府逼迫利诱蛊惑之下,反而伙同林府扭曲事实,反咬那女子□□风骚,勾引林百富在先。”
“这事儿在扬州城闹得人尽皆知,那女子的娘亲也受了刺激,终日躲在城外树林中,也不进城。”
“林家在扬州只手遮天,这事儿虽说大伙都心知肚明,可受其压迫,大家再也没人提起这事儿,都烂在了肚子里。”
“此事过后,人人自危,也再不敢将女人往林府里领,姑娘们更是见了他就绕道而行,生怕被那林百富给惦记上。”
“这几人定是不知道林公子的品性,被林公子哄骗回家的。”
许辞还要再问什么,就见房门被猛地推开。阿牛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大事不好了老大,阿四被人抓走了。”
“怎么回事儿?”许辞蹭的站起,急忙问道:“你先别急,慢慢说。”莫不是遇到了刺客?!
阿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见街上热闹,便拉着阿四去瞧。正好看到有处地方阁楼高筑,下面挤满了人,我便有些好奇,不顾阿四阻拦冲进去看热闹。哪知那处是个抛绣球招上门女婿的,绣球落下刚好砸中了不及躲闪的阿四。”
说着说着,想象着出游时两个人,回去时却是他一人孤苦伶仃的,顿时悲从心中起,呜咽起来,“都怨我,看什么热闹。”
许辞听后忍俊不禁,舒了口气,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压惊,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他听着颜四被人砸中当了上门女婿,竟有些兴致勃勃,赶忙打断阿牛的自怨自艾,眨着一双大大的充满渴望的猫瞳,“然后呢,被砸到之后呢?”
“我起初要拽着阿四走,可他居然非但不走,反而将我遣回向您通报,说要随那什么罗家人回家做客去了。”
许辞看了小二一眼,又加了一颗金豆子,晃了晃,“小哥,你可知道这抛绣球的罗家又是什么人?”
小二立刻心领神会,嘿嘿一笑:“那抛绣球女子应是扬州富商城北罗家的大小姐,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是个老姑娘了。”
“早前她有个未婚夫君,快要过门时,那夫君突然暴毙了。”
“罗家小家便一直拖到二十未出嫁,后来与那林百富暗度陈仓,未婚先孕,生了一女。”
“林百富嫌弃她年纪大,也不娶她。说要纳了她吧,罗小姐还不愿当妾,拖着拖着她就更老了,林百富便是妾的身份也不愿给她了。扬州人没人愿意戴这绿帽子,这不罗家就趁着牡丹节时外来客人多,就摆个高台打算哄着不知情的男人入赘。”
“爷,您可要快些救那位兄弟出来,那顶帽子可是绿油油的颜色。”末了,小二善意的提醒许辞。
“行,我知道了。小哥,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许辞将四颗金豆子递到小二面前。
小二赶紧伸手去接,心中大喜。
这几句话得来的钱,可顶上他十几年的工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