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完回来后,接着燕牧霖都在学校上课。
刚上完形体课,燕牧霖觉得筋骨松了松,全身不再那么紧绷,舒服多了,身体的柔韧性不错,以后他会继续保持下去,没准哪天需要发挥身体柔韧性的必要性。
形体课对于他们播音主持系来说并不是必修课程,但是却在选修课范围内,必然不是燕牧霖自己选择的,而是原来的燕牧霖,不过,看到班上基本上都是女生,男生就只有零星几颗,还没有盛夏晓那个无处不在的幼稚男,燕牧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紧张筹备《潘金莲》的试音,现在转过头来看,日期已经指向十月中旬,再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华夏传统节目——中秋节。
回宿舍洗了个澡,用手机看时间时燕牧霖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显示来电者“妈妈”二字,原来燕牧霖从小到大就一直活在自卑中,对母爱和父爱有一定的渴望,只不过他知道父亲这件事是在上大学之后,至于母亲,因为越长大他就越像盛夏晓的父亲,对他总是特别的冷漠,小时候母亲带他回外婆家,对他的表弟都比对他好,唯一疼他的人大概就只有外婆了,可惜他外婆在高一那年因癌症去逝,此后燕牧霖变得更加沉默自卑,他能选择播音主持专业,大概也是一个奇迹。
正当考虑着是否要回电话时,燕牧霖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下意识接了电话。
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原身母亲打过来的,而是一个叫“盛先生”打过来的,燕牧霖只好沉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不认识的人沟通,更何况,这是原身的父亲。不过,燕牧霖本来就不怎么说话,想必也不会被发现已换人,他有自己的原则,不参与这种家族斗争,能躲就躲,能不去盛家就不去盛家,反正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对方似乎已经习惯燕牧霖沉默的态度,直接开口命令道:“中秋节,过来过中秋,我带你见爷爷奶奶。”
想不去盛家,燕牧霖就只能跟盛父闹掰,以后谁也别烦谁,燕牧霖犹豫半晌,拒绝道:“不,我不去。”
一直以来燕牧霖都没有在盛父面前表现出拒绝态度,闹这一出盛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想继续告诉他到家里的时间,他是不是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盛父如是说。
燕牧霖边拉窗帘边重复道:“不去,盛先生。”
是的,原身虽然没有拒绝盛父,但是他也从未喊过盛父一句“父亲”,盛父大概认为儿子未入族谱所以不叫他爸爸,并未多想。而今天,他听到不一样的味道,盛先生这三个字听起来特别讽刺。
往日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拒绝心情自然不好,盛父不问原因,冷漠道:“随便你。”
燕牧霖嘴角翘起:“再见,盛,先生。”他特意加重“盛”字,只要盛父不是蠢人能够听出他的意思。
没错,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他姓燕,不姓盛。
不管盛父脸色有没有变,燕牧霖满意的挂上电话,原身活得太憋屈,他看不过去。
燕牧霖挂了电话后并不知道盛父此时脸上沉得能滴出水,他对面还坐着盛家的大儿子盛夏辰,盛父平息自己的怒气,皱了皱眉,燕牧霖从来不会拒绝自己,这是要造反。
“盛”先生,他越听越刺耳。
盛夏辰见父亲打了个电话给外面的那个“弟弟”后,脸色便不好,问道:“爸,怎么了?燕牧霖不过来过中秋了?”
盛父,也就是盛庆东,听了大儿子的话后转过弯明白燕牧霖的意思,他是在意这个?想了下,盛庆东对盛夏辰说道:“下午你到老三的学校把城东的那套套房的钥匙交给燕牧霖,让人转到燕牧霖名下,再将这张卡交给他。”盛庆东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张卡。
盛夏辰不是不懂事的盛夏晓,他清楚父亲当年的风流债,给外面的私生子送钥匙送银行卡他是千万个不乐意,但是父亲的命令他不能不听,他现在开的公司还需要父亲的支持。
顿了下,盛夏辰接过卡,应承下来。
盛父没有回答燕牧霖来不来过过节的问题,说明这话题不再适合,他聪明的将话题转向当前的大形势。
燕牧霖挂掉盛庆东的电话后,他回忆原身与其母亲的点点滴滴,能够值得记起画面并不多,两人的沟通从外婆离开后就越来越少,燕母只负责给他钱,其他方面一概不管,活像没这个儿子似的,大概只有银行转账记录证明她还有个儿子。
一直以来燕母都极少主动联系儿子,基本上也是过春节前后问问他的生活情况,他们并不住一起,燕母是个名气颇高的演员,在媒体面前她是个四十未婚的女性,她不应该有孩子,她是个公众人物,燕牧霖并没有被媒体发现,知道她有个儿子的大概就只有跟在她身边多年的纪经人。
中秋节前打电话过来,想必燕母是真有事找他,燕牧霖思索完毕后给对方回电,接电话的是一个女性声音,但对方一接电话就说道:“牧霖,终于等到你回电话了,我是周阿姨,你妈妈生病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
燕牧霖在想了下才反应过来,姓周的女人,是燕母的经纪人,是位能干的女性,是个女强人,他快速反应过来,说道:“好,周阿姨你给我医院的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在电话里不方便提的病情,肯定不是小病小痛,燕牧霖也没多想,他收拾了背包,锁好宿舍门,并发短信向班长请假,直接坐计程车去了医院。
就算他与燕母没有感情,他也是要去的,毕竟这是他唯一能算作亲人的亲人了。
两辈子都没有一个疼爱自己家人,他已经习惯了。上辈子父母离异,他就两边跑,后来父母各自组建家庭,他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更不会有人干涉他的择业情况,当他的父母回过头来问他何时成家立业,他只能笑笑说,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某一方面,他与原身还是挺像的,家庭关爱的缺失,他们同样没有安全感,同样极力想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可以安置自己寂寞情感的角落。
下了车,眼前就是医院,无论是周末还是工作日,医院的人都不少,来来往往都是医生护士病人还有病人家属。
燕牧霖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个水果篮提在手上,进去总不能空手。
病房在九楼,燕牧霖在前台护士的指引下找到对应的病房门牌号,敲了敲。里头有人应声,燕牧霖顺势推门进去,先是看到病床尾,随后看到的是坐在床头喝水的女人。比网上放出来的剧照相比,眼前的女人长得温柔似水,标准的华夏贤惠妻子的长相,她的外表看似柔弱,但她并没有他人想象中的柔弱。
她就是燕母,她看起来才三十出头,可是她却是燕牧霖的母亲。
“姨。”燕牧霖叫人,他叫的是姨,不是妈妈。是的,因为燕母的职业,从他出生,燕母就不允许燕牧霖叫她妈妈,她的防范意识极强,如果燕牧霖叫她妈妈,则会被打手,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仅止于“姨”。
燕母,全名燕紫琼,她眼里闪过一丝波澜,不过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那泛起的波澜便被压制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燕紫琼说道:“你来了,坐吧。”
燕牧霖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距离床最近的一椅子坐了下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燕紫琼虽然因生病而脸色苍白,更显得出她的瘦弱,她摇摇头:“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是你周姨太过担心了,待会没事就回去上课吧。”
燕牧霖点了点头,燕紫琼明显不希望他过来,不过,周姨会给电话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母亲子俩没有话题聊,有片刻的沉默,燕牧霖借口给燕紫琼洗水果,离开这间压制的病房,他相信,燕母的病情肯定没她表现的那么风轻云淡。
刚出病房,燕牧霖就遇上迎面而来的周姨,她确实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年纪与燕紫琼不相差不多,此时的她还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身简洁的职业套装,随时都有面对媒体的气势,她见到燕牧霖,直接将他到一旁。
周雅贤问他:“见过你妈妈了?”
由此可见,周雅贤是要向燕牧霖坦白燕紫琼的病情,燕牧霖也不装傻充愣,点点头说道:“我姨不告诉我她的病情,周姨,您肯定知道,您也别骗我,我是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了。”借用了原身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义务帮对方照顾他的母亲。
周雅贤伸手敲他的脑袋,这个一米七的女人敲打人来那是一点儿都不留情:“行了,少给我装大人,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让你过来告诉你真实情况的。”
燕牧霖捂住被打过的脑袋,一脸无辜。
周雅贤也不好欺负他,小声跟他说道:“她得了白血病,而且不想告诉你。”
白血病,白血病是一种非常凶险的疾病,一种可怕的“血癌”。
燕牧霖愣了愣:“已经确诊了?”
周雅贤点头:“嗯。”
不知怎么的,燕牧霖听到周雅贤的确定答案后,鼻子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