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承受了大部分力量的张京墨,情况也没比陆鬼臼好到哪里去,他苦笑一声,却是透过朱焱的眼睛,看到了那朝他们不住涌来的茫茫白雪。
雪峰上的雪崩,同一般的雪崩完全不同,张京墨来这么多次,也不过只是经历过一次。而那一次,他却是没能活着走出这里。
张京墨看着自己怀中已经昏迷不醒的陆鬼臼,深知即便是朱焱也撑不了多久,他从须弥戒里取出药瓶,竟是直接将一瓶丹药都倒入了口中。
朱焱哀哀的鸣叫一声。
张京墨苦笑道:“知道委屈你了……再撑些时候……”
雪峰之上的雪崩,因为其特殊的环境,足足可以持续几天之久,当年张京墨以金丹中期的修为,熬过了四天,死在了第五天的晚上。
而现在,张京墨虽已金丹后期,却带着一个筑基期的陆鬼臼。他不知道他是否能从这场雪崩中活下去,他只能咬牙坚持久一些更久一些……
朱焱的形态在雪崩的冲击之下越来越小,它的叫声也越发的哀戚,似乎看到了张京墨和陆鬼臼两人的结局。
张京墨只能咬着牙将灵力注入朱焱体内,让它再撑的久一些。
然而这些似乎都是徒劳的,两日不到,朱焱便已经护不住张京墨和陆鬼臼了,它原本红火的羽翼变得黯淡无光,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
张京墨见状,低低叹道:“回来吧。”
朱焱又是一声高啼,却是没有缩小身形,似乎是在告诉张京墨,它还能撑一会儿。
张京墨咬了咬牙,又往口中倒入了一瓶丹药。
朱焱身上的火焰,这才又红艳的几分。
可这些行为对于雪崩而言,不过都是杯水车薪,到了三日的下午,陆鬼臼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他被那冲击波直接砸成了重伤,这会儿水灵气正在治愈他体内的伤口。
陆鬼臼一睁眼,便看到了张京墨苍白如纸的脸,他一惊,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听到这声师父,却是无奈的笑了,他说:“鬼臼,为师,怕是护不住你了。”
陆鬼臼心中猛颤,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又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弱小——他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还在拖他师父的后腿。
☆、第81章 逃难
随着张京墨灵气的枯竭,护住二人的朱焱也在一寸寸的缩小。
张京墨见状也知道朱焱是再也扛不住了,他低低的道了声:“回来吧,不要勉强了。”
朱焱闻言,口中哀鸣一声,羽翼彻底失去了光泽,霎时间便由巨鸟又变成了那只站在张京墨肩头的小雀。
朱焱一缩小,大片的积雪便重重的砸到了张京墨的身上,那巨大的冲击砸的张京墨立马咳出几口鲜血,脸上却是又白了几分。
缩小的朱焱被张京墨放回了须弥戒里,他的身上闪着一层薄薄的灵光,而那灵光若隐若现,显然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陆鬼臼被张京墨护在怀中,只能看着张京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此时和张京墨说话并不是明智之举,便颤声问道:“鹿书,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帮到师父?”
鹿书沉默了一会儿,却是道:“你死不了,至于你师父……我就不知道了。”
“我死不了?”陆鬼臼眼前一亮:“为什么?”
鹿书此时有些不忍心打破陆鬼臼的希望,但该说的话他终究是要说的,他道:“你是天命之子,且无早夭之象,所以即便是遇到了这种情况,我也能断言你不会就这么死去,但是你师父……”
陆鬼臼听完鹿书的话便目眦欲裂,他怒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我是天命之子就死不了,这就是这次死局的解法么?!”
鹿书见陆鬼臼很难冷静下来,又叹了口气,他道:“鬼臼,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这一次,你的师父,恐怕是真的闯不过来了。”
就在他言语之际,被积雪砸的原本就面色惨白的张京墨,又是吐了几口血,眼神也越发的黯淡。
张京墨的血落到了陆鬼臼的肩膀,却是像把尖刀一把直直的□□了他的心头,陆鬼臼浑身都抖的厉害,他说:“鹿书——我不信!”
鹿书不再说话。
张京墨感到了陆鬼臼在颤抖,他轻叹一口气,却是道了句:“鬼臼,别怕。”
陆鬼臼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师父我错了,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张京墨听着陆鬼臼的声音,嘴角的苦笑愈浓,他道:“是为师害了你。”如果不是他硬要将陆鬼臼带到这里,也不会经历这么一番变故。他本以为以陆鬼臼的运势不会遇到这些突然的变化,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陆鬼臼一直很恨自己的弱小,当年张京墨为了他将自己献祭的事,一直就是陆鬼臼心中散不去的阴影,他在那之后,便日日夜夜的不停修炼,可现在几百年后,这样的情况,却像是丝毫没有好转。
张京墨见陆鬼臼表情痛苦,大概也是猜到了陆鬼臼在想什么,他叹道:“鬼臼,生死一事,我早已看淡,现在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且听好了。”
陆鬼臼点头如捣蒜。
张京墨道:“我的须弥戒里,有一颗心脏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恐怕撑不到太久,在此之前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去。”
陆鬼臼哽咽了一下。
张京墨叹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只能是,尽力了。”他现在体内伤势严重,灵力虽然还剩了一些,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陆鬼臼抓着系着他和张京墨两人的绳索,很想说一句他不想走,但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若是他也死在了这里,那谁来复活他的师父呢?
张京墨道:“到傍晚时,风雪会减少一些,那时……我便将你送出去。”
陆鬼臼重重的点头,口中却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牙。
鹿书所说的最后生机,竟是以张京墨的命来换的,而陆鬼臼,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到了傍晚,风雪果然小了一些,但二人却依旧被掩埋在雪堆之中。
张京墨计算着时辰,在生机最强的那个时辰到来之后,他便对着陆鬼臼道了句:“准备好了么?”
陆鬼臼低低的嗯了一声,他此时却是专注的凝视着张京墨的面容,好像要把张京墨的模样死死的印在脑海里。
张京墨已经很少有过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了,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血色,长发凌乱的夹杂在雪中,气息也是十分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