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掩映着一幢幢小小的竹楼,这便是张京墨和陆鬼臼下榻的客栈了。
客栈的老板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妇,张京墨和陆鬼臼一同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柜台上打瞌睡。
张京墨开口问道:“店家,多少钱一晚。”
那老妇抬目看了看张京墨和陆鬼臼,然后指了指陆鬼臼道:“他一天三文,你一天八文。”
张京墨:“……为什么要比我少五文。”
老妇闻言直接道:“他比你壮实,好看!”
张京墨:“…………”
陆鬼臼嘴角这才浮起了一抹笑容。
张京墨想说什么,但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他道:“行,那就两间。”他说完把百枚铜板放到桌子上,“十天的。”
老妇也不数,低着头将两把钥匙扔给了张京墨。
张京墨接过钥匙,看见钥匙上一个印着天,一个印着地。
他道:“这天和地是什么意思?”
老妇慢慢道:“天字房是他的,在右边,地字房在左边,是你的。”
张京墨:“……”他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张京墨上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只见房内只有一张竹子做的床,床上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棉絮,除此之外,竟是连把椅子都没有了。
张京墨看完自己的房间后,又去了陆鬼臼的房间,却看到他的房间里不但铺着地毯,还烧着专门驱虫用的熏香。
陆鬼臼正坐在椅子上,看见他来,叫了他一声:“师父。”
张京墨:“……”
陆鬼臼见张京墨不说话,道:“怎么了?”
张京墨还是不答,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他之前几世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没有被如此的冷待,这一次难道是因为有了陆鬼臼这个对比,才住进了那样一间房?
陆鬼臼见张京墨眉头紧锁,轻轻开口道:“可是住处不满意?师父我同你换一换可好?”
张京墨盯着陆鬼臼的脸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道:“既然是人家老板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也不知为何,陆鬼臼听到这话的时候,总觉的有点酸。
但到底陆鬼臼是舍不得让张京墨住那样的屋子的,在他看清楚了张京墨屋子的内部构造后,便去找老板理论。
结果那老板直接冒出一句:“爱住不住。”
陆鬼臼:“……”
老板又道:“这清渠就我一家客栈,你们要是不想住,大可以走,当然,钱是不会退的。”
结果便是陆鬼臼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张京墨早就料到了陆鬼臼去找老板会有什么下场,也不惊讶,也不恼怒,他道:“没什么大事,将就几晚也一样。”
陆鬼臼却知道张京墨最是爱干净,在那样的屋子里将就一晚,恐怕不会觉的太愉快。他也没有太犹豫,开口便道:“师父,那我同你换一间屋子吧。”
张京墨怎么好意思让陆鬼臼去住那样的屋子,他道:“不用换,我今晚不睡,在你屋里打坐便可。”
反正金丹期都已辟谷,不睡觉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陆鬼臼还欲再劝,却见张京墨已是不欲多说,于是便只好住了嘴。
吃过不合口味的晚饭,二人早早的回了房。
屋子里放置在床头的熏香袅袅升起,陆鬼臼躺在床上,眼神却停留在坐在屋子内正闭着眼睛打坐的张京墨身上。
张京墨感觉到了陆鬼臼的目光,睁开眼道:“怎么?”
陆鬼臼道:“他们的眼光太差了。”
张京墨听到这话,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回句什么,于是两人相顾无言之后,他只是淡淡了道了句:“睡吧。”
陆鬼臼轻轻的嗯了声,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却是没想到,这一觉睡下去,却是生出了许多的事端。
张京墨看着陆鬼臼昏昏沉沉的入了睡,也不知是陆鬼臼太过大意,还是他对守在屋子里的张京墨太过放心,竟是丝毫没有发现屋子里的异样。
张京墨看着屋内的熏香,面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陆鬼臼觉的浑身都很热,仿佛身体要被烤焦了一般,他重重的喘息着,想要从这不安的梦境里挣扎出来,然而他的眼皮却好似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怎么都睁不开。
陆鬼臼非常明显的察觉出了不对劲,但他浑身无力,却是怎么都无法清醒过来。
鹿书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脑海响起,然而说出的那些字眼,却都没办法让陆鬼臼理解。
就这么挣扎了许久,陆鬼臼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他艰难的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陆鬼臼觉的身上的热度更加灼人了,他的喘息更加急促,喉咙不断的吞咽——好热,好热……想喝水……想喝水……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陆鬼臼耳边轻轻的响起:“忍着些。”
陆鬼臼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属于谁,他在听到这声音后,口中不住委屈的哼哼起来,他叫道:“师父……”
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刚才那个声音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陆鬼臼太热了,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似要沸腾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双手似乎被什么束缚起来,然后整个人都被放到了一块冰凉的板子上。
此时若是陆鬼臼能听到鹿书的声音,定会听到他的长吁短叹:“陆鬼臼,你小子的桃花真是很多啊……”可惜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烂桃花。
陆鬼臼睁眼了许久后,才总算是恢复了大半的意识,他眼神迷蒙的看着四周的景象,竟是发现自己被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那床上挂着红纱,到处都布置着精致的饰品,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闺房。
陆鬼臼哑声问道:“鹿书……鹿书,我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