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鬼臼在这里喝了一天,起初老板还要劝几句,但后来见他丝毫没有要醉的意思,便也懒得管他了——反正陆鬼臼给他的银子,买这些酒已是绰绰有余。
张京墨找到陆鬼臼后,也没有招呼他,他径直走到了陆鬼臼的面前,直接坐下,喝道:“老板,再拿个碗来。”
老板哎了一声,又问他们还要不要点其他的下酒菜。
张京墨想了想,开口道:“来斤牛肉吧。”
陆鬼臼看到张京墨,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片刻,开口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道:“如何?”
陆鬼臼道:“痛快。”
张京墨眼里浮出笑意,这时店家拿来的碗也送了上来,他抱起酒坛直接满上了面前的碗:“干。”
陆鬼臼定定的看着张京墨,也从口吐出一个字:“干。”
二人碰了碰酒碗,接着便是一饮而尽。
张京墨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嘴角掖着明显的笑容,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开口,只顾着喝酒吃肉。
待刚上来的一斤牛肉吃完后,陆鬼臼才道了声:“师父那边怎么样?”
张京墨道:“自然是十分的顺利。”他眉目温柔,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瓷片,递给了陆鬼臼。
瓷片一入手,陆鬼臼就知其不是凡物,他道:“好东西。”
张京墨道:“给你的。”
陆鬼臼听到这话,本该是高兴的,师父愿意给他东西,说明师父喜欢他,顾着他,可是陆鬼臼却无论如何,都扯不出一个笑容。
他的嘴角勉强动了动,露出一个不太像笑容的笑容:“谢谢师父。”
张京墨没有注意到陆鬼臼的异常,他正在思考着之后的事,大阵破损一事已是定局,唯一能改变的,便是延缓大阵破损的时间。
陆鬼臼又道:“同师父一起的那人呢?”
张京墨道:“廉君?”
陆鬼臼嗯了一声。
张京墨道:“自然是滚回他的魔界去了。”他说完这话,又笑了,“这会儿大概正在恼怒吧。”
陆鬼臼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那瓷片死死的握在了手心里。
二人饮酒至深夜,才回了客栈。
为了方便交流,二人睡在了同一间房,当然,这间房里,有两张床。
陆鬼臼睡在靠窗的那边,张京墨睡在靠门的这边。
师徒二人夜聊了许久,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张京墨在说,陆鬼臼在听。
张京墨没有和陆鬼臼说大阵破损一事,他只是提到魔族应是有其他大动作,让陆鬼臼万事小心。
陆鬼臼一边听,一边口中应和,没过多久呼吸便均匀了下来,张京墨扭头一看,才发现陆鬼臼竟是睡着了。
张京墨见状,露出一个笑容,也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之中。
陆鬼臼到底睡没睡着,只有鹿书清楚,他见陆鬼臼闭上眼睛不再附和张京墨的话,而是做出一副装睡的模样,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陆鬼臼道:“师父在瞒着我。”
鹿书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他道:“什么叫瞒着你?你师父,不一向都是瞒着你的。”这句话倒是很有几分道理。
陆鬼臼地区的确是从头到尾都在被瞒着,起初张京墨献祭自己的身体,之后的枯禅谷一行……直到现在。
张京墨的计划里,有陆鬼臼,但他却从未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陆鬼臼。
而陆鬼臼呢,只能无原则的接受张京墨的好意。
次数多了,陆鬼臼发现自己竟是有些疲惫,他说:“我有种预感。”
鹿书问:“什么预感?”
陆鬼臼道:“有预感,师父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鹿书闻言皱眉。
陆鬼臼道:“我……”他说出了这个字,便息了声,下面的话似乎已是说不出来了。
鹿书觉的陆鬼臼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了想曲,只当做陆鬼臼想多了。
鹿书说:“你师父对你好,你便受着呗,待将来你出息了,就好好对他。”
陆鬼臼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回了句:“是啊……等我,将来……出息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有再理会鹿书,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第二日,张京墨又准备带着陆鬼臼上路了,这次二人的目的地,就是那阵法破损之处。
张京墨最为担心的廉君已经被解决掉,天元教此时也几乎是土崩瓦解。
此时再去大阵处,似乎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就在二人离开客栈之时,张京墨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和周遭的人不同,她穿着一身长衣长袖,面如寒霜,右手边挂着一把长剑——最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手上牵着的一根绳子,绳索的那头,竟是系在一个男人的颈项上。
那男人一边踉跄的跟着女人走,一边低低的骂着脏话。
张京墨微微顿下的脚步,被陆鬼臼注意到了,他问:“师父认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