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我应该在哪?”他步步紧逼,“在黎山监狱里?!在那个冰冷的牢房里虚度光阴,替你背负十年的刑期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台下的人听见,众人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邱云翰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汗湿不已,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长溪,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要乱来。”
顾宁依旧是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握着邱云翰的手,怯怯道:“哥哥,你是不是越狱了?”
“长溪!”台下有人吼道,“你干什么,快下来,有话我们私下里谈。”
发话的人是他的父亲,顾格非,他身旁一脸焦急的美妇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薛云静,他们眼中满是冷漠和厌恶,仿佛他孟长溪是洪水猛兽,同样都是至亲骨肉,孟长溪虽然早就习惯了父亲疏离的态度,但是此刻仍会感觉难受。
孟长溪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一张温和的脸,如果爸爸还在世,一定不会让他受这些委屈。
台下的人都等着看好戏,邱云翰不得不放缓了态度,两家联姻势在必行,他不能让孟长溪的出现打乱了计划,孟长溪确实对他够好,但是孟家现在已经成了个破落户,顾家又不看重孟长溪这个嫡子,再好又能有个屁用,他用往常一样诱哄的口气道:“长溪,看在我的面子上……唔!”
邱云翰本以为孟长溪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他服个软就会心软,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孟长溪二话不说,上来就卯足了劲轮了他一拳,又狠又准,打得他半边脸瞬间麻了。
孟长溪对准了男人的俊脸,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人在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所爆发的力量是惊人的,邱云翰面对孟长溪不要命的攻击,愣是无法还手,那狠绝的气势透着疯狂的快意,恨不能将他的脑浆砸出来!
孟长溪以前有多爱他此刻就有多恨他,六年,六年的时间他都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公司重新开张,他不顾风雨站在大街上发广告,公司需要技术,他立马跑到国外研究配方,一走就是几年,如今邱云翰惹上官司,他又义无反顾替男人服刑,你不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欺骗我,欺我一倍,我便让你十倍偿还!
一旁的顾宁吓得惊声尖叫,漂亮桃花眼瞬间涌出了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见犹怜,他跑上前试图拉开孟长溪,颤声道:“哥,哥,你放过我们吧,我和云翰早就一见钟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打我吧,打到你解气为止,我绝不还手!”
孟长溪果真停手了,甩了甩手腕,抬手便给了顾宁一耳光:“这可是你说的。”
顾宁一下子傻眼了,孟长溪不给他装可怜的机会,抡起胳膊便揍,早就一见钟情,那他们岂不是在六年前就好上了,孟长溪忍住心口的绞痛,越揍越狠,这个弟弟孟长溪自认一向对他不薄,他从来没有把上一辈的恩怨发泄在弟弟身上,却不曾想到,他退一步,对方却得寸进尺,硬生生的从他心坎上挖肉,抢了他的父亲还不够,连爱人也不放过!
呵,难怪邱云翰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和他发生关系,他有心脏病,不好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邱云翰又以拒绝婚前性行为为由,连亲吻都很少,以前孟长溪还觉得邱云翰是在照顾他,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这个弟弟的占有欲在作祟。
顾宁被孟长溪摁在地上,好一顿胖揍,转眼间一张俊美的脸蛋肿成了猪头,孟长溪还觉得不解气,手却突然被人抓住,父亲顾格非的声音盈满怒气,“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你弟弟的婚宴,多少人在看着,你不嫌丢脸,我们还要脸呢!”
孟长溪双目充血,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扫在身上让顾格非狠狠地打了个战栗。
孟长溪甩开他的手,眼中是嘲讽的笑意,“逆子?!顾先生是在说我吗?我可还记得你早就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见人就叫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孟长溪这么一闹,使顾格非颜面全无,此时被孟长溪当众打脸,更是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恼羞成怒之际,抬手便要去教训孟长溪,却不料孟长溪手一抬,一下子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最没有资格教训我的就是你!”
顾格非这么多年第一次正视这个长子,他和那人有一双一模一样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抬起下巴看人的时候,威慑力十足,身上天生便有一种令人甘心屈服的气势,此时被孟长溪拿眼一扫,膝盖竟然发软!
孟长溪看着眼前他称之为父亲的这个人,半点没把他当儿子看待,眼中看不出一点亲情的温度,好歹是长子,他被人如此对待,居然没有一点要为他做主的意思,罢罢罢,新仇旧怨,他便在今日一并做个了断。
一旁的邱云翰揽着顾宁,看见孟长溪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心中便陡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待撞上孟长溪一片死寂的眼神,心中的惴惴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
“邱云翰,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我孟长溪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心里清楚,有仇报仇,有恩还恩,你有本事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有本事别让我知道,否则,你对我做的我十倍还给你!”
邱云翰听孟长溪这么说,就知道大事不妙,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冷汗涔涔,他过去做过什么事孟长溪一清二楚,且不说别的,光是两年前的杀人案就够他死的透透的,一旦真相大白,等着他的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有可能邱家家业也会毁于一旦,他相信孟长溪绝对说到做到。
孟长溪看着邱云翰发白的脸色,目露怜悯,“你不该惹我的,我能将你送上天堂,照样也能将你踹下地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呵,也好,大家好聚好散,今后如何全凭自己造化。”
孟长溪将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给邱云翰,这是一份群发邮件,孟长溪食指对准发送按钮,正要按下去,对面的邱云翰突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抱住孟长溪大腿,浑身发抖苦苦哀求,“不不不,长溪,我错了,我我不是人,你别,我求你,我求你别这么做,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死吗?我爱你啊,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是顾宁,这些全是顾宁逼我这么做的!”
顾宁惊愕的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气的声音都在发抖,“邱云翰,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呵,不好意思,已经按下去了呢。”孟长溪歪头露出一个极为纯真的笑脸,“邱大少还是赶紧回家把水表摘了吧。”
邱云翰整个人一下子瘫了,汗出如浆滚滚而下,顷刻间浑身浸了个湿透,心跳紊乱无序,整个人像是一瞬间抽干了力气,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孟长溪再也不愿去看这些人的丑相,毫不留情转身便走,身后的这一出闹剧,在他的人生里已经划上了休止符,今后这些人,不再是他的亲人,爱人,是他一辈子的敌人!
他身后的顾宁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眼中弥漫起了蚀骨的恨意,他恨孟长溪!从知道孟长溪的存在开始便对这个哥哥心生怨恨,凭什么他能得享受父爱,而自己却要顶着私生子的骂名,凭什么他事事优秀,而自己总是输他一筹,你渴望父爱是吧,那我便夺走它!你爱这个男人是吧,那我便据为己有!他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些也是他应该得到的,一直如此,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孟长溪敢这么对待他!他苦心经营的所有,一日之间被孟长溪顷刻间毁得干干净净!
顾宁攥紧拳头,眼中恨意化成了阴毒的冷笑,好,是你逼我的!死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在走出门的一瞬间,心里一直撑着的一口气再也无以为继,孟长溪眼前一黑,浑身发软的向前扑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双结实的手臂接住了他的身体。
“你没事吧?”声音醇厚低沉,透着一股性感的沙哑。
孟长溪微微一震,与男人接触的皮肤像是过了一阵电流,不过他没有心思在意身体的异样,连头也没抬,摇了摇头便硬撑着离开了酒店。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眉头微微蹙起,双眼着魔的盯着指尖上沾染的血液,那是刚刚从孟长溪手上的伤口上沾染到的,散发着蛊惑的香味,男人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顿时眯起了双眼,好香甜的味道!
孟长溪浑浑噩噩的出了酒店,胸口的绞痛令他呼吸困难,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货车直直的朝着他撞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身体瞬间被撞飞了十几米远。
满目都是血红,孟长溪躺在地上,最后的视线里,他看到窗边的顾宁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了舒心的笑意,追赶他而来的邱云翰,看到他被车撞了后,半点没犹豫,转身离开了现场。
濒临死亡的瞬间脑海里一下子涌出了很多事,很多声音。
“太乙贵人降世,福星临门。”
“好一个极品纯阴之体,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稀世名器,也不知哪个男人这么有福……”
“长溪,答应爸爸,这个翡翠玉坠千万不能离身。”
呵呵,什么太乙贵人,旺夫名器,还不是被一群人渣毁了一辈子,如果能够重来一回!
孟长溪紧紧地握住了胸口的翡翠玉坠,玉坠的尖端刺破了手掌,鲜血汩汩流出,红色的血和碧翠的绿混为一体,分不出你我,翡翠的浓绿在鲜血的浸泡下越发浓郁,仿佛真的像水一样流动了起来,光滑的表面渐渐地笼罩上了一层飘渺的白光,但是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白光又突然消失,翡翠也恢复原样,其上似有一缕精魂飘渺而出,结成了一个凤凰涅槃法印。
☆、第2章 【仗势欺人
第二章
“呜……”
疼,浑身都疼,身上的骨头像是打散了重装一样,一根指头都无法抬起,他大概要死了,想也知道,货车的速度那么快,撞在他身上的一瞬间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更别提他又被凌空抛出了十几米远,纵是大罗神仙转世恐怕也救不了他的命。
顾宁!孟长溪攥紧了拳头,强烈的不甘心冲击着他的胸膛,生命顿消一切便化为乌有,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墓地看一眼爸爸,入狱五年,这是他最后的牵挂,然而却已无法实现。
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一只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细润的皮肤温暖而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样久远却又熟悉的温度,深深地牵动着他的思绪,令他忍不住想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