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哥哥嫂子他当然了解,看得出来这两人是真的信任和喜爱凌蔚,或者那程度上还要加上“非常”两个字。凌蔚回到晏朝才三年,除了出身之外,一切都可以说不明。就这样,还能让这两夫妻信任喜爱如斯,可见其能耐了。
“皇后娘娘谬赞了,小民只是很喜欢孩子,以前也经常带小孩而已。”凌蔚一边谦虚道,一边给啃完一小块果脯的安康喂茶水。
其他几位小殿下频频的把目光往这边挪动,那和安康同样大小,长相也颇为相似的小皇子更是左摇右晃,跟坐不住了似的。
“好了,懒得进宫一次,你就多带带朕的儿女们玩玩,多讲点故事。”黎隶看着自家儿女们眼珠子都快黏在凌蔚身上了,他颇有些酸溜溜的。
不过自从凌蔚开始和自家的儿女们交好之后,儿女们也确实开心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还懂得了许多道理。即使现在只有太子启蒙了,但其他孩子的见识也在增长。
黎隶还是很高兴的。
他政事繁忙,皇后又要打理宫里大大小小的事,难免对孩子有疏忽的地方。有人陪着孩子玩,还能交给孩子一些道理,黎隶还是很满意的。
“小民遵旨。”凌蔚早就在等这旨意了。当着皇帝的面,别看他面上轻松,实际上心里一直紧绷着。即使带着小殿下们玩也挺紧张的,总比面对皇帝好。
凌蔚领旨后,带着一干小萝卜头,带着一干太监宫女往林菀另一边去了。徐贵妃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
能当到贵妃的位置,她自然是个懂进退、且会看人眼色的。徐贵妃看着黎隶似有话要对黎膺说,皇后听得,她却是听不得的。在皇帝赶人前自己先走,还会给皇帝留下个知心体贴的好印象。
果然,黎隶对徐贵妃这行为很满意,认为徐贵妃非常温柔贴心,在徐贵妃走的时候“爱妃”来“爱妃”去的说了许多关怀的话,明知道徐贵妃是随便找的借口,还赏下了东西“让徐贵妃好好养身体”。
而刘皇后一直微笑着看着,似乎也非常喜爱徐贵妃似的,也跟着赏下了东西。
黎膺心中对此嗤之以鼻。
这种表面和和美美,实际上私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呢。皇嫂人那么好,皇兄对皇嫂也情深意重,但这却不妨碍他对其他女人也情深意重,三宫六院什么的,以前皇兄没登基前,还没这么花心滥情来着。
不过黎膺也只是腹诽罢了。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子女成群?至少皇兄和皇嫂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其他妃嫔的“情深意重”加一起也比不过。
何况皇嫂不但有了太子,还有了小皇子,也算心安了。
黎膺出生后就无缘见过自己母后,他算是被黎隶和刘皇后带大的,自然对刘皇后特别偏心,也算是长嫂如母。
“今天你跟瑾堂聊什么了?朕怎么听着瑾堂最开始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没了外人,黎隶更自在了些,对着自己如同儿子一样养大的弟弟的语气,也随意了许多。
“就聊了一些海外的军事。”黎膺将凌蔚所说的话中的重点复述了一遍,若凌蔚在这,一定会惊讶的怀疑,黎膺是不是和自已一样,有着“照相记忆”这东西。
黎膺说完之后,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看着若有所思的黎隶继续道:“臣弟觉得,瑾堂大才,可往军中供职。”
“噗……”黎隶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还真难得看到你对人评价这么高,见一面就直接要人的。不过这可不成,瑾堂是不会去的。”
黎膺皱眉:“为何?难不成瑾堂是贪生往死吃不得苦之人?”
“这个嘛……你还是拯救一下本人的意见再说吧。”黎隶不怀好意的笑道,“要知道,问朕要瑾堂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黎膺因着对凌蔚的印象不错,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人各有志,若是凌蔚真无意于军中,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皇兄看着对瑾堂印象不错,为何瑾堂还是白身。”黎膺话中的“白身”自然指的不是功名,而是官职和爵位。
虽然说凌韫是鲁国公世子,但凌蔚也是勋贵,都十五岁了,讨个闲散官职也算正常。况且常乐公主比其他先皇生的公主还要和当今帝后更亲密些,凌蔚本身也博得了帝后好感,别说闲散官职,就是低等的爵位,也是省得的。
“你以为朕没提过吗?”黎隶停顿了一下,语带欣赏道,“瑾堂这孩子自己非要科举晋升。要知道,他三年前刚回来的时候,连字都不识的。”
“字都不识?”黎膺惊讶道,“可是瑾堂现在已经是童生了啊。”
当朝科举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惨烈些,毕竟这是庶族晋升最好的途径。因着科举晋升的人越来越受皇帝看重,一些家底已经衰败的勋贵人家也看重科举,想借此重振家族。
可想而知,即使是个童生,也有人读了十几年几十年的书,都考不上。
凌蔚三年前还不识字,现在居然已经是童生了?
“很惊讶吧,哈哈哈哈,朕也很惊讶。凌蔚考中童生的时候,朕和桂芝也惊到了,对吧,桂芝。”黎隶大笑道。
刘皇后微笑着点头:“臣妾确实也吓了一跳。陛下还专门让人找来瑾堂的试卷。童生的考试虽都是经义,死记硬背就可以考中,但考题范围非常广,也有许多偏题怪题。瑾堂居然全部正确,连考官都吓了一跳。”
“不过就是字不怎么好看,被扣了分。”黎隶促狭道,“京城童生考试的主考官就是于铮那老头子,你知道他看到这份试卷气的快吐血了吗?如此有才之人,居然字最多只能说工整而已,让于铮爱才的同时又怒其不争。”
“怒其不争?”黎膺思考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于大人是认为字的好坏是靠勤奋所得。字不好,肯定是人不够勤奋。而瑾堂的经义又全对,于大人估计就认为瑾堂顾此失彼?”
“不过于老头在知道那份经义是谁的之后,就改口称赞了。”黎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瑾堂短短三年,就从目不识丁变得熟背经义,字迹工整,确实下了很大苦工。若这试卷不是瑾堂的,于老头估计还想压一压名次,给人一个教训。”
说起来,这也算是徇私了?毕竟若不是黎隶点名要看凌蔚的试卷,于老头也就算看名字相同,也不会认为答题的人是京城内出了名的文盲。
“瑾堂考得童生之后,京中关于他的流言才渐渐消失了。”黎隶皱眉道,“这小子是个硬气的。”
“瑾堂参加科举也是不错的,皇兄不是一直希望勋贵也更看重科举吗?”黎膺道,“长子袭爵,幼子往往只是求个荫庇混日子,不学无术还占着官职,尸餐素位。若他们能通过科举,好歹学些东西。不过勋贵自傲自负,认为科举是实在没路可走才选的道路,有其他勋贵子弟想通过科举晋升,也会被嘲笑。瑾堂这倒是合适了。”
“确实如此。”黎隶赞同凌蔚的请求也有这一点考虑在里面。以后凌蔚肯定是会得到重用的,看着凌蔚被重用,其他勋贵也会起心思。那科举,并不是非得家门败落了才选的路。正当鼎盛的勋贵子弟选了这条路,照样能得到好处。
只是勋贵都抱团不肯参加,贸然参加反而会得罪人。而凌蔚是三年前才回归家族,又被父兄不喜,没人给他求官职,京中还到处传他不学无术目不识丁,他通过科举证明自己是理所当然。
所以在那之前,黎隶就不能给凌蔚官职了。给了就没意义了。
“皇兄找臣弟进宫,就是为了把瑾堂介绍给臣弟认识?”黎膺问道。
“是也不是。”黎隶道,“瑾堂想搬出驸马府自己居住,朕想着,你府上隔壁不是有座空院子吗?”
第四章 争风吃醋
另一边的凌蔚,现在正陷入了每一次进宫后都会遭遇的难题。
现在两长相相似的小孩,一个人抓着他的左手,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一个人抓着他的右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都是要让自己抱着走。
“瑾堂表哥刚就抱过安康了,现在该抱我了。”魏王小殿下鼓着眼睛不开心道,“安康!”
安康小公主并不为所动,干脆伸出小胳膊把凌蔚大腿抱着,并把脑袋也埋在凌蔚腿上。不听!我就是不听!
魏王急了。因为安康是妹妹,所以在人前,他总是很让着安康的。不让也不成,他父皇和母后都会教训他,当哥哥的怎么不让着妹妹。所以刚才安康能直接跑到凌蔚面前要抱抱,他却只能屁股在凳子上磨啊磨,不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