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可马儿却没载着他往藏龙城的方向去,而是径直冲进了山坡下方的一片密林之中。林间的树叶俱是艳丽的红色,雾气弥漫,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闻来令人头昏脑胀。
唯恐这是毒烟一类,白昙连忙屏住呼吸,取了擦汗的丝帕掩住口鼻,勒了勒缰绳,令马儿放缓了脚步。进入密林深处没一会儿,他便听见了些许喧哗的人声,也从前方的树影间窥见了点点火光。
马儿停住蹄子,打了个响鼻。
白昙抚了抚身下焦躁不安的马儿,跳下马,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树叶间隙中窥看,只见十来个男子围坐在一火堆旁,谈笑风生,他们头顶的头发大多都剃去,露出头皮,呈现出半月形,脑后却束着扫帚般的高辫,打扮十分奇特,衣袍肩部很宽,裤子异常宽松,脚下踏着木屐,身旁均配着长及一臂的窄刀,像是书中描绘的大和武士的模样。
这些大和国人,也是远道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么?
忽然,一个人哈哈笑着站起来,说了句什么,朝旁边帐篷中走去,伴随着一声惊叫,一个女子被那大和武士拖了出来,抱到火堆边上。
借着火光,白昙仔细一瞧,发现那女子回鹘打扮,不过豆蔻年纪,并非姽鱼儿,却见一群人凑过去对她连亲带摸,也觉忍不下去。
不想武林大会前就大开杀戒,招惹非议,白昙将弑月藏在袖中,纵身跃到树上,折下几片树叶,屈起几指一掸,叶子倏然如化利箭,飞向几只正摸向那女子的手,“唰唰”将数根手指齐根切断。
几个大和武士捂住手,惨叫连连,疼得满地打滚。
抱着女子的武士首领忍痛站起来,大吼一声,拔出□□朝上方望去,一眼看见身形娇小的白衣蒙面人坐在枝梢,一对精致的玉足荡来荡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几片叶子,好似在嬉戏一般。
白昙吹了吹手中一片叶子:“你若再不滚,拿刀的手就保不住了。”
武士首领哪肯善罢甘休,举起□□,便想杀上树去,那蒙面人却只晃了晃脚,纤纤足踝处的两颗小铃铛一抖,他的耳中便响起了一串摄人心魂的铃音,一瞬双眼模糊,失了神志,身体也僵在原地。
白昙翩然落至瑟瑟发抖的回鹘少女面前,伸出手去:“姑娘没事吧?”
他声音极为清悦,苏曼尔一下子平静下来。她睁大眼打量着眼前的白衣蒙面人,这人目若寒星,气度不凡,虽只露出半面,仍可看出他十分年少,似乎与她年龄差不多大,且应该生得非常俊俏。
“我中了迷香,现在没有力气。”苏曼尔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
白昙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却仍是弯下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飞身跃上马背,问道:“你是从哪来的?”
苏曼尔靠在他怀里,只觉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气息,呆了半晌才回过神,一拍马头,马儿便载着二人朝密林东边疾驰而去。
天色昏暗下来,望见前方的山坡上扎着几个帐篷,一团篝火周围人影晃动,白昙戒备地放慢了速度,回鹘少女却在此时高呼了一声,立时便有三五个人迎了上来,俱是缠着头巾,脚蹬高靴的回鹘人。
为首的那人身型枯瘦,须发斑白,步伐却极为迅速,眨眼间便来到了二人身前,听见怀里少女唤了声“阿爹”,白昙抱着她跳下马去,走到那人身前,将人往他怀里一塞,扭头便要走人,手却被一把抓住了。
这人手劲极大,犹如鹰爪,白昙心中一凛,回过身去。
那人问:“你是何人?为何会和我小女在一起?”
“阿爹,刚才我在林子里迷了路,遇见了一帮东瀛浪客,是他救了我。”苏曼尔偷眼看向白昙,见夜色中,少年的侧颜煞是好看,她心里一跳,大着胆子道,“好哥哥,你救了我,我喜欢你。”
白昙被吓了一跳,素闻回鹘女子热情奔放,原来果真如此。
回鹘男人闻言一愣,又朗声大笑起来:“原来是救了小女的恩人,多谢!恩人为何不留下来歇息一晚?我们刚杀了一头鹿,有好肉,也有美酒。想要在武林大会上一展拳脚,还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白昙一听,便有些嘴馋,心想歇个脚也无妨,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不必端着教主的架子,与几个陌生人围坐在篝火前,白昙竟觉如释重负,浑身放松下来,用小刀割下一块鹿肉送到嘴边,才发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