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头被巫阎浮牵住锁链的困兽,他不但将把他的爪牙尽数拔去,还要将他信赖之人控制在手里,好将他彻底圈养在兽厩里。
偏偏,那根锁链确然令他挣脱不得。
若是他如此一走了之,离无障身上的咒必定会要了他的命,何况,他们带他离开时,离无障还用了金蝉脱壳术,巫阎浮哪里能饶了他。
他不能走,不能走。
白昙闭上眼,将自己紧紧裹住,一只手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在榻边坐了下来,白昙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把头枕到她头上:“姨母.....”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姽鱼儿梳了梳他的长发,“可惜,命不好。愿你来世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当个小公子,被人宠着。”
说着,她握住少年的手,想要看看他的命线,手指触到脉搏处,却不禁愣了一愣,白昙将手缩了回来,闭上双眼:“我的内力,都没了。”
“并非如此.....”姽鱼儿摇了摇头,又捏住他手腕摸了一番,“从你脉象来看,你经脉中尚有真气,只是沉如死水,所以你感觉不到。你只是被人以特殊的手法封住了穴位,姨母试试看能不能为你解开。”
白昙坐直身体,点了点头,只觉姽鱼儿将一股真气输入他的脉搏,直冲向他气海之处,几经辗转,足足过了一夜,他气海才一阵激荡,一股内力涌动起来,白昙心下一喜,却又觉姽鱼儿源源不断的将内力输进来,不由一惊,忙想强行阻断,却一时竟无法阻止,到他气海充盈得不能再充盈时,姽鱼儿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无力地瘫倒在榻上。
“姨母!”
“外甥,姨母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你用人骨念珠换来的。姨母的内力你都拿去,你如今娆骨长开了,武功高些,也免得被人欺负。”
白昙将她一把搂住,泪水盈眶,此时,却听一串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疾步走到窗前,掀开帘子一角,果然瞧见一名白发男子骑马而来。
巫阎浮......
白昙心头狂跳,两下封了自己穴位,摸了摸脉搏,感觉不出内力,他才转身对姽鱼儿道:“姨母,你带离无障走,我去会一会来的人。”
“什么人?”
“你莫要多问,带离无障立刻走便是。”
白昙裹上披风,走到隔壁门前,敲了敲门,却听里边并无动静,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将门一把推开,只见离无障将自己绑在椅子上,似经过一番剧烈挣扎,仰着头,浑身紧绷,显是不堪咒术折磨。
想了想,白昙便知巫阎浮定是靠离无障的咒才这么快寻到这里。
他两三下将绳子解开,扶起他交给姽鱼儿,又想起姽鱼儿没了内力,此时要渡给她也已来不及,情急之下,将二人推到榻上,拿被褥掩住,自己推开了门,打算去楼下探一探情况。
刚朝阶梯往下走了没几步,就见巫阎浮迎面走上楼来。
二人在拐角处打了个照面,巫阎浮凝住脚步,一双狭眸定定盯着他,目光映着烛火,亮得骇人,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昙儿,为师找了你一夜,你要跟离无障跑到哪里去?”
白昙屏住呼吸,攥紧双拳,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巫阎浮将他一把拽进怀里,压在墙上:“以后,不许跟着别人乱跑。”
白昙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