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兄……果真是你?”
巫阎浮置若罔闻,并未答话,转过身来,抱着怀里之人,硬挺挺地朝他屈膝跪下,一双充血的狭眸直直盯着弥兰笙的脸,将他骇了一跳。
“巫兄,你这是做什么?”弥兰笙垂眸看去,瞥到他怀里之人脸上的面纱掀开了一角,露出半张绝美而苍白的脸,心跳突地一停。
——这小妖孽,竟然这就死了?
“那是……”
“不错,是昙儿。”巫阎浮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笙弟,你可能看在为兄情面上,将那半粒人骨念珠赠予为兄,救他一命?”
“可人骨念珠……”弥兰笙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字,“已经……”
“前日他向求老朽与门主求人骨念珠时,也与你一般急切。老朽还以为他是怕死想求去自救,没料到,他却是拿去救别人。说来,你这徒儿取走的人骨念珠,也只是半粒……另外半粒,不是早先就被巫教主取走了么?”
巫阎浮猛地怔住了。
那半粒……那半粒……
业已被他亲手喂给了司幽。
巫阎浮目眦欲裂,双眼发黑,心里千万般的悔恨莫及,嘴唇颤抖得厉害,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来,眼前浮现出那日少年忿然而来抢人骨念珠时,那般生机勃勃,牙尖爪利的样子,胸口一时刺痛难忍,有若万箭穿心——
竟是他自己,亲手毁去了也许是最后一丝救回白昙的可能。
“你徒儿早便知道自己命数将近,却不自救,想来也是想开了,已经放下了恶执,巫教主为何还如此执着,不肯罢休?”
巫阎浮充耳不闻,站起身来,中魔般的念:“伏鹿…伏鹿一定还有……”
萨满老巫叹了口气:“巫教主,莫要白费心思了。莫说伏鹿手上已无人骨念珠,即便他真能把人骨念珠吐出来,也于事无补。你这徒儿本就是个死而复生之人,魂元有裂隙,如今再次死去,魂元尽碎,魂魄已散,别说你再愿以共命咒养个药人替他续命,就是闯进黄泉碧落,也救不回他了。”
这一句只如五雷轰顶,巫阎浮定立原地,自言自语道:“救不回?”
“救不回……如何可能!如何可能!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他颤抖着手抚上少年冰冷的脸,“世上定还有法子能救你……世上定还有什么法子能救你……长老,你见识广博,难道就不知有什么法子还能令他死而复生么?”
萨满老巫坚定地摇了摇头:“复活已死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为,你当年逆过一次天,如今得而复失,便是命中注定,天意如此。该放下了。”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巫阎浮喃喃自语几声,忽而狂笑起来,笑声穿透天地,震耳欲聋,顿时令在场之人无不双耳嗡嗡坐响,“本座就是不惧佛神,偏要逆天而为!这里所有人都想要他死,都咒他死,他便真的便死了……本座要这里所有人给他陪葬,除非能有一人说出救他的法子!”
说罢,自穹顶一跃而下,一手抱着少年,一手挥出破日,刀势犹若狂风摧林,暴雪袭山,一刀,便将那数十名空门僧人劈得身首异处,血肉横飞,;又一刀,将那天河派一众门徒斩得四分五裂,惨叫连连;第三刀,把那月隐宫数余教众砍得断肢齐飞,不成人形;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转眼间,龙门楼内便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残骸遍地。
便连伏鹿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心知此人定是走火入魔,狂性大发,连他的蛊人也明显抵挡不住,不敢恋战,连忙唤上蛊人,悄然离去。
巫阎浮杀得天昏地暗,全身染血,抱着少年从一片血海里走上擂台:“昙儿,这些人都厌恨你,为师帮你把他们全杀了,你欢喜不欢喜?”
“你要是欢喜,就对为师笑一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