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别的不说,先将白蛇教这枚毒瘤拔出才是。”季莳道。
众人连连应是,季莳手一挥,小沧澜飞出,悬于白蛇教庙宇,直接压下来。
庙宇上,凡人看不见的神光只闪烁了刹那便被击破,变成光屑散落,然后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声和几声微弱的惨叫,小沧澜再抬起时,整座庙宇已经被压成碎屑,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将突然从废墟中冒出的腥甜气息吹散。
众人虽然只嗅到少许腥甜气息,却也一个个头晕眼花起来,季莳又是数道术法打下,将他们身上沾染的外邪驱除,才道:“此庙中果然有毒物,幸好被我打杀了。”
若庙宇中白蛇神的神像能听到他的话,大概会觉得自己死不瞑目,然而神像此刻已经变成一堆碎块,庙宇中的祭师早在之前血祭白蛇神时就反噬而死,因此没有得到一句反驳的季莳看到那几个士兵满眼崇拜,知道现在哪怕他说再修一个庙宇这些人也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但神灵该要矜持一点的。
古怪的大雨也停下,云消雨散后,天光从云层缝隙中下落,正好落在季莳身上。
几个士兵瞪大眼睛。
白衣神女站在原地不动,天光在她的轮廓上披上一层霞光,让她的面容看上去仿佛蒙了一层纱,但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充满的神性,让几人不假思索跪拜。
这是神灵天生的威严,震慑得众人心中恍恍惚惚。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供奉这位雪山神女,不知是哪一个首先开口道:“邪神的庙宇会让我雪鹰堡的风水败落……那神女娘娘的庙宇会正好相反吧。”
“是啊,我们修一个神女娘娘的庙宇,好保佑大家!”
在场所有人都立刻同意了这个想法,去向季莳祈求,季莳道:“庙有制,祭有法,尔等若不信本神,修庙宇也无用。”
几人又连忙表示自己诚信。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本神也不会推脱,本神是雪山神,乃山之神灵,只要尔等信仰尚存,本神定然庇佑尔等不受邪魔之苦,”说完这句,季莳眼珠一转,指向一边看戏的白老爷子,“至于庙宇如何修建,你们问他便是。”
白老爷子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把他牵扯进去,正要推脱,季莳又道:“庙宇落成,自有神佑,但尔等也许勤勤恳恳,不得放松警惕。”
众人再次应是,等抬起头时,眼前已经不见季莳身影。
“果然是神灵啊。”他们感叹道,纷纷上前,围住面色发苦的白老爷子。
季莳站在暗处,确定一切发展如他所想,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计划通。
下一个计划,就目标就是那只运气好的黑蛇妖了。
———
常山坪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运气好。
他浑身骨头都碎了,被人随手丢在地上,气息奄奄像一条蛇尸。
常山坪周围,是一片波浪不断的血海,此地天空也是赤红如血,甚至常山坪躺着的地面也是被血玉砌成的一座高台。
血海老祖坐在高台上,一手支颌,目光散涣,不自在想什么。
这里是血河道血海老祖在北冰的潜修之所,刚才救下常山坪的也是这位血海老祖。
常山坪挣扎着唤醒快要陷入昏迷的意识,用最后一丝神力慢慢修补身体,突然听到血海老祖问:“刚才那位女神修,你可认识?”
第六十五章
常山坪身体僵住了。
他没想到,在他性命濒危的情况下,血海老祖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
常山坪其实没有见过血海老祖几面,他原本以为能利用神道修士的身份在血海老祖这里获得不少方便,毕竟,常有小道传言云,血海老祖当年虽然从神道转为魔道,却是心有不甘,一直图谋复兴神道,也因此和血河道的掌门长老们貌合神离,没有居住在血河道的魔城,而是在外隐居。
在转修神道后,常山坪投靠血河道,不仅是因为他之前就在血河道有几分关系,也有想要得到血海老祖垂青的意思。
但是……血海老祖好似对神道并不在意。
也是,总归自己的道途重要一些,魔道神道又有什么差别呢,常山坪想。
他半天没有回答血海老祖的问题,老祖稍稍有些不耐烦,抬起头扫了蛇妖一眼。
血海老祖的目光,就仿佛周围没有停歇的血海,波涛汹涌要将人淹没,常山坪被这样的目光激得伤势更重,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血海老祖觉得很无辜,他真的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不过他终于想起常山坪伤的很重,如今大概没力气回答他的问题。
仔细一看,座下这个小辈除开压伤剑伤,身上还有各种隐患,血海老祖眉头一皱,随手一掌将常山坪打下高台。
“老祖唔!”
常山坪跌落到血海中,饱含灵气和精血的血水将他吞没,温和治疗他的伤,一盏茶后,恢复少许神力的常山坪变成人身,浑身赤裸地爬上来,喘了几口气,爬到前面跪下。
“多、多谢老祖相救。”他磕磕绊绊道。
经脉依然在隐隐作疼,内丹田中更有一团黑气在吞噬他的神力,但借由血海海水,常山坪至少将身上其他的伤治好,性命无忧。
蛇妖又等了片刻,只等到头顶人难言的沉默,只能绞尽脑汁,想要再说几句话。
“和晚辈斗的那女的,是天剑道的徐繁云,至于您问的那个穿白衣服的那个,晚辈并不认识。”
“不认识?”血海老祖语气很平淡。
常山坪跪在下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揣测老祖到底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得到头顶老祖让他辞行的话,常山坪躬着身体退出这个血海老祖潜修的小秘境,站在出口处,被门口的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浑身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