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路支撑到了青鹤门,常嘉赐从来不会料到,自己在看见那几个大字的时候会这样高兴。
东青鹤也看到了,他还看见了不少候着的人向自己迎来,东门主一直聚起的气终于可以卸了。
常嘉赐的耳边响起一片惊呼和各种混乱声,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东青鹤交到了青仪的手里,而那人却脱力地跪倒了下去……
……
常嘉赐并没有昏睡多久,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青仪把自己搬到床上给他擦脸换衣的动静,不一会儿他又去打听门主如何了。
外头的小厮说了些什么常嘉赐听不清楚,但他能听见青仪在问金长老何时能过来一趟,这儿还有个人伤得很重呢,被告知金长老忙着别的日部弟子也忙着的时候青仪竟然还生气地把那些人骂了一通。
听着以往觉得尖刻讨厌的声音在为自己出头时,常嘉赐莫名觉得荒唐又有些好笑。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以前的自己从来发现不了……
果然没多时就有日部的弟子来给常嘉赐把脉了,无非说他修为损耗太过需要休养什么的,然后又开了药让他喝下。
常嘉赐知道那药没用,但他还是乖乖的咽了,然后便陷入了昏沉之中……
待他再醒来时周围没了人,许是怕他妨碍了东青鹤治伤,常嘉赐被安顿在了自己之前刚到片石居时住的偏院,这也是他自上次回来后第一次离开那个地方。
常嘉赐呼了几口气,慢慢坐了起来,他的修为依然是空的,但是已经有了些行动的力气,于是他扶着床沿落了地,蹒跚着向外走去。
外头不时有来回奔忙的小厮,大家见了他也只是侧目看两眼就避了过去。常嘉赐明白,他们能说什么呢,对一个害得自己门主遍体鳞伤的不孝徒儿、不速之客,没冲上来揍你两拳把人扔出去就不错了。
好在一路都未受阻,常嘉赐成功的到了主院,费力地推开屋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头的一圈长老。
破戈、慕容骄阳、秋暮望、哲隆,甚至连未穷都在。
见了自己,除了未穷站起身外,其他人都只是偏过了头,而哲隆还狠狠瞪了一眼过来。
“嘉赐,你好些了吗?”未穷问。
常嘉赐避过了对方想扶自己的手,只往床上的人走去。
“我好多了……”
不过他还未靠近那处就被人一把挡住了前路,侧头望去,是哲隆。
“门主还未痊愈,可经不得你再折腾了。”威武大汉咬牙切齿道。
常嘉赐看了眼那紧闭双眼面容苍白的人,东青鹤身上的血色已被清理,但脸上一道道的伤疤却仍是刺目,隐隐的还能看见浅浅的金光浮于体外。
常嘉赐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转向了破戈,问:“东青鹤怎么样了?”
破戈倒还算平静:“门主的修为十分不稳,金长老勉强用固元丹将他的气脉止住,以至丹田气不再外涌,但是……”
“但是这只能有效一时,不需多久便会回到原样。”常嘉赐竟猜到了后话。
而他这话一出那头的哲隆就吼道:“如果不是你,门主怎么会……”
“哲隆,”有人冷冷的喝住了他,竟是秋暮望,“门主需要静养……”
哲隆听罢呼哧呼哧一通急喘,索性恨恨地推门走了。
常嘉赐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他依然望着破戈:“我想看看他。”
破戈想了想,站了起来。
而一边的秋暮望竟然也站了起来,打量了常嘉赐几眼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只有慕容骄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常嘉赐将目光转向了他的身上,犹豫了下,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我有法子……暂且能帮东青鹤。”
慕容骄阳抬起眼,不说话。
走到门边的破戈顿步,回头无奈的叫了他一句。
“骄阳,门主从不干涉我们,现在他的事……自然也轮不到我们插手。”
“要不是门主勒令我们留在青鹤门,他也不会伤重至此,只不过,”慕容骄阳说着,漂亮的眉眼闪过一丝狠戾,盯着常嘉赐一字一句道:“如果还有下次……”
他后半句未言,但彼此之间都明白这句威胁是什么意思。
向来暴躁乖戾的常嘉赐面对这般不友好的发难只用了一个苦笑作为回应,直笑得屋内的人都彻底离开,常嘉赐一直挺着的脊背才猛然垮了下来。
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一下子摔倒在了东青鹤的床前。
第一百零三章
常嘉赐筋脉中的一点修为还是东青鹤在闯囚灵阵前传给他的, 过了这么久已是散得差不多了, 秋日的天气,在地上坐了没多时, 常嘉赐就冷得不住发起抖来。
他握了握东青鹤的手, 相较于自己的冰凉, 东青鹤的掌心极其灼热,灼热得近乎反常。之前这条臂膀还那么有力的怀着他, 而此刻常嘉赐一松劲, 那手就无力的垂落而下。
常嘉赐打了两个冷战,不得不摇晃着重新站起, 翻身也爬上了床, 小心的抱住了东青鹤。
东青鹤的躯体也是火热的, 透过内衫的布料温暖了常嘉赐的皮肤,消除了他的寒冷。常嘉赐把头枕在东青鹤的胸口处,一下一下听着胸腔之下的心跳,明明那么有力, 要他如何相信贺祺然说得那些鬼话。
可是当他抬起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 常嘉赐的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近瞧东青鹤面皮的伤口更是可怖狰狞, 虽然有了固元丹的压制,但仍看得出有物体在那皮下隐约的一鼓一鼓伺机而动,仿佛随时都能破体而出,毁了这具阻碍的皮囊。
常嘉赐忍不住伸出手,害怕的抚过东青鹤的脸颊,又慢慢滑过他紧闭的眉眼, 高挺的鼻梁,然后是苍白的嘴唇……
指下的人还是沉沉的睡着,呼吸却似有所觉的乱了起来。而那些金光也随着东青鹤的喘息微起波澜。
常嘉赐紧紧盯着才闭合的伤口又有几道开始崩裂,手下却并没有停止,一手继续顺着东青鹤坚毅完美的下颚摸到了他的脖颈,潜入了半开的领口之下,另一手则慢慢抽开了自己身上的袍带。
衣衫褪下,常嘉赐冷得缩起了肩膀,但看见眼前人同样凌乱的模样,一种烧炙感又不合时宜的在体内流窜起来,仿佛被对方诱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