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垂下头:“孙翰成功夫很高,卑职不敢靠近。”
男子点点头,吩咐说:“你们去查一查吏部尚书周刑,然后把消息透露给孙翰成。做得小心一点,孙翰成疑心很重。”
“卑职遵命。”黑衣人垂头应下,又支支吾吾道:“殿下,这些日子来,属下们并没有发现裴大人身边有什么危险。敢问一句,卑职们是继续留在裴大人,还是另派其他任务?”
“他比我要重要,我可以死他不能。此事不必再言,你们安心留在他身边即可。”男子转过身,目光看向前方,像是在回忆什么。忽然,琥珀色的眸子冰冷刺骨,他冷声道:“另外,加派人手监视秦国公府,有任何情况都要向我汇报。”
第五十章
未时刚过,一轮金阳向西悬挂,驱散了周边的纤云。裴子戚下了马车,抬头仰望天际,不由蹙了眉头。他加快步伐,刚迈过门槛便问道:“祥伯,殿下在府上吗?他用过膳了吗?”
祥伯想了想说:“殿下一直在后院,快到午膳时辰,倒是去了偏厅。大概坐了一个时辰左右,没用午膳又回后院去了。估计这会儿,殿下还在后院里呢。”
裴子戚点点头,吩咐道:“叫厨房备一些酒菜,送到后院来。”说完,他揣着步伐,火速向后院走去。今晨早膳时,他对仉南许下承诺,出去走走就回来,一定会回来跟他用午膳,结果……
后院里,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银杏树下。待脚步声传来,仉南转过身,微笑说:“你回来了,出去玩得开心吗?”
裴子戚喘了喘气,放慢步伐道:“抱歉,我回来晚了。你用过午膳了吗?”
仉南也走向他,轻抚他的后背:“你不用那么急,我没事。”
裴子戚一把抓住他的手,较真的说:“是我先许诺于你,后又失信于你。错全在于我,你不必……”
仉南笑了,反握他的手:“我相信你失约是有原因。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生自己的气?”
裴子戚愣了,张了张嘴。好吧,的确是有原因。他悠悠道:“在路上碰上一点事,因此才耽误了时辰。”
仉南瞧着他笑,眨了两下眼睛,笑得格外魁丽。
裴子戚顿时没了底气,不想说可以不说,何必说一半掉别人胃口,再则有错的人还是他。他支支吾吾道:“我去了一趟孙府。”
仉南闪了一下眸子,渐渐消了笑容,看着他抿了抿唇角。裴子戚连忙道:“你看你看,我就知道说出来,你会不高兴吧。我跟孙翰成是好朋友,纯洁得连小手都没牵过。”
仉南抿着嘴唇,默不言语。
裴子戚瞧他样子,心下有些忐忑。难道上回孙翰成强抱他的事,被仉南知道了?他试探道:“你不相信我?”他没撒谎,只是隐去那个拥抱。
“我相信你。”冷冷冰冰四个字。
裴子戚:“……”相信他,为什么还不开心。他转了转眸子,讨好道:“你若是不高兴,我以后就不去找他了。”
仉南怔了怔,面上的冰冷转眼融化,眉眼间含着温意。他道:“你想过没,倘若我一口应下,你以后该怎么办?”
裴子戚缩了脖子,气短道:“你不生气了?”如果……如果仉南真应下了,他不去找孙翰成,孙翰成可以来找他呀。
系统忍不住了,跳出来指责道:“裴子戚,你太没良心了。仗着仉南的宠你,就有恃无恐。你明知道他会选择委屈自己,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面对系统,裴子戚立刻硬气了,霸道的说:“你看不惯也可以找一个天天宠你的系统呀,我不介意的。”
系统:“……”
仉南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眸子带着淡淡的暖意。他道:“如果你累了,放开手把事情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事。如果你想自己走下去,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是你的枷锁,你没必须因为我而改变自己,只需要任性的活着就好。”
裴子戚噗嗤笑了,眼里蒙上了一层的雾气。他徐徐走进,下巴搭在仉南肩头上:“谢谢你。”又道:“如果不介意,抱抱我吧。”
仉南楞了一下,展开手缓缓抱住裴子戚。呼吸错开,盘旋在彼此耳边。徐风刮过,银杏树沙沙作响,两道颀长的身影亲密相拥。
‘扑通扑通’,心脏快速雀跃,震得耳膜发颤。裴子戚垂着眸子,突然坏坏一笑。他微抬头颅,朝仉南耳边轻吹一口气。
轻气划过耳畔,仉南当场僵住,双臂下意识的收拢。原本一个人的心跳声,立刻变成了两个人的心跳声,在各自胸膛里雀跃的跳动。
‘咚咚’,耳边循环着两道旋律,渐渐地有了默契。裴子戚偷笑一下,故意的说:“你弄疼我了。”
仉南微诧少焉,窘迫的松开手。他道:“对不起,我……”
裴子戚连忙抱住仉南,比刚才两人抱得还要紧。裴子戚眼眸弯弯,偷笑着说:“这个距离刚刚好。”
然后系统说:“戚戚,你是不是脱裤子了?为什么我眼前一片马赛克?”
裴子戚:“……”只是很单纯的一个拥抱。
静默片间,仉南轻声嗯一下,张手回抱裴子戚。裴子戚搭在他肩膀上,轻轻的说:“从早晨到现在,我就吃了一餐。”
仉南微微一愣:“我……”
“别动,我已经吩咐厨房去做午膳了。”裴子戚蹭了蹭胸膛:“自从你来府上后,厨房的人隔三差五向我哭诉,说你霸占厨房让他们没用武之地。今个就让他们去折腾,你陪陪我就好。”
“好。”轻声的应下,两人静静相拥。
不远处,祥伯与两名小厮静立站定。他们端着木盘,盛放着好酒好菜。两名小厮垂着头颅,唯有祥伯抬头视望。老爷与三皇子的事,府上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只是谁也不敢摊开来说。
两名男子相爱,世间本就不能容忍。更不用说,其中一个是皇子,另一个是殿阁大学士。这等惊骇世俗的事,一旦摊开了,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做个睁眼瞎。只是可惜了,原本一对佳偶,硬生生没了结果。
热腾腾的饭菜逐渐失了温度,祥伯踌躇着,要不要回厨房热一热?就在此时,两人离开对方的怀抱,相视而笑。祥伯朝小厮招招手,端着盘子走了过去。三人目不斜视,将酒菜放在一旁石桌上,弯腰行礼自行告退。
两人入座石椅,面视而坐。裴子戚笑着说:“我府上的大厨手艺很不错,今日你算是有口福了,快尝尝看。”
仉南持起筷子,随手夹一块肉片,放入嘴里轻嚼。少间,他眉头轻蹙,顿了动作,又转瞬恢复如初。待细嚼慢咽后,他才开口道:“味道很特别,不过很好吃。”
裴子戚斟了一杯酒,笑说:“我只听到了后一句,前一句没听见。”这些菜是照着系统所兑的菜谱做出来的。只可惜配料有限,做出来的味道与现代差了许多。不过搁在这个年代,赶得上宫中御厨水平了。
仉南放下筷子,按住他的手:“喝酒伤身。”
裴子戚愣了愣,不禁笑了:“这一杯还没喝就伤身了?”
仉南执著按住他的手,唇角抿成了直线。阳光熠熠,那张绝世的脸勾出柔美的线条,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合,大手完全握住了小手。
裴子戚失神望着他,却依旧没松开手的酒。转眼间,他轻笑一下:“再过一段时日,我想喝也不能喝了。”他垂下眉目,柔声道:“我想陪陪你也不能陪了,只有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