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曲丛顾道,“我与这位小道长闹了些不愉快,它不大懂事,伤了人,实在多有得罪。”这样说着,便又上前挡在了草古的身前。
“我带他陪个不是,等哥哥回来了再登门致歉。”
方脸和尚却道:“这区区一只野狼,又是如何伤了我的座下弟子的?真是好本事。”
曲丛顾恍然明白了,这人不知道草古原身是降魔杵神器,此番多半是趁朱决云不在来此试探。
“护主心切,”曲丛顾睁眼说瞎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它是一只狼。”
“他胡说!”那少年大喊了一声,捂着眼睛道,“师父!那畜生果然有异!它弄瞎了弟子的眼睛!!”
方脸和尚不说话了,只是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悠悠地看着曲丛顾。
他身后的人此时替他扮黑脸,张嘴便道:“这位小施主看着眼生,恐不是伏龙山的人吧。”
曲丛顾:“不是。”
“伏龙山不留闲人这是祖师爷留下的规矩,迢度师弟是觉得自己与旁的弟子有何不同,屡屡坏了规矩?”
曲丛顾索性不说话了,看着他们的这一出戏。
他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的,难做到气定神闲,一听这些和尚开口说话他就心里一颤,这些话里藏着刀子,他不知道如何去躲,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就给朱决云惹上了麻烦。
方脸和尚终于开口了:“这样吧,这只狼伤了人,我也不好视而不见,我姑且先将它带走,若是只畜牲也就罢了,只怕是被什么邪物附了身才有了这样的怪力,那可就麻烦了。”
曲丛顾一听自然不允:“哥哥未回来,道长若是真的懂礼数也该问一问他再下决断。”
“迢度每天见不着人影,等他回来,若是再出了事谁负责?”
曲丛顾看着这些人的一张张脸,恍然觉得太过恶心。
他从小便对佛门中人极有好感,觉得佛祖门下之人都该是像朱决云一般坦然大气的,此番忽然见了这些人,心里有些东西被打翻了。
他不说话,那和尚便下了决断:“带走。”
三人摆了个术阵,明黄色的咒文凭空而出绕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从天而降,要将草古扣在里面!
曲丛顾急急转身要去护住它,头上却忽然一个黑影掠过去,草古周身黑光大盛似要将阳光吞噬殆尽,它额间本有一抹白,此时却炸出一丝黑线一般的真气,一道盈满黑色的结界凭空出现,上面的梵文若隐若现,带着压也压不住的佛气。
“果然是降魔杵!”一人喊道,“抓住它,别伤着!”
曲丛顾心里一阵绝望,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上面如此动静,下面练功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纷纷停下了,数人飞身落下,院子前头回如此热闹。
方脸和尚并不着急,似乎不害怕有人想分自己一杯羹。
数人一齐二指并拢竖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此起彼伏的低语好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让人心慌头痛,一道巨大的屏障拔然竖起,金光熠熠罩在院前,草古周身的光骤然黯淡,喉咙中发出一声不堪忍受的哀鸣,脊梁却还撑的笔直,视线凶狠。
曲丛顾最见不得人受苦,接住草古的身体,搂在怀中,大喊道:“你们滚开啊!”
他头痛欲裂,心中惶惶然,紧紧抱紧草古,只觉得无所依,四处都是凶险恶兽。
草古在这样无休无止的念经声中飞快的虚弱下去,它主人不在,一大半的功力难以发挥,更受制于其他的同门佛修,连两分的功力都用不出。
“快滚开!你们这些混蛋!”
就这时,他忽然觉得怀中一空,一个东西落在了手中,草古竟然被逼回了原身,变回降魔杵。
曲丛顾死死攥住降魔杵身,猛然抬头,忍着头痛欲裂大喊数声,手中的胡乱的挥着。
为什么世上总有人蝇营狗苟!
为什么身为佛修却心思歹毒!
这些人当真配跪在佛前吗?他们配得上这根降魔杵吗?配得上自称佛修吗?!
数人齐齐后退,曲丛顾的手中金光炸裂,随着他胡乱地横劈竖坎,那众人划出的结界竟然被切出数条裂缝!
似乎要将人窒息的佛气从天地四面冲来,汇于降魔杵内,曲丛顾抓紧杵身咬牙狠狠一立,降魔杵悬于空中,如正午日光一样的金光逼得数人睁不开眼睛!
曲丛顾道:“滚。”
朱决云在此刻出现,一手盖在曲丛顾的眼睛上,一手拿起半空中的降魔杵,随意转了一圈,金光退却,四周静谧无声。
曲丛顾一把抓住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不敢相信一般叫了一声:“哥哥。”
朱决云应了之后,他才好像终于醒过来了。
金光消了,朱决云就将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拿开了,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院子里。”
曲丛顾什么也不问,听话就走。
隐约间好像听见背后朱决云的阴沉如水一般的语调。
“你们动错了人。”
第16章 神仙不要脸(九)
降魔杵原身现,其主在其左右,大杀四方只在须臾间。
朱决云单手随意一挥,降魔杵在半空中飞快旋转,带出黑色漩涡,数尺内空气扭曲,声音和颜色全部被剥离出空间之内。
好似有一只饿狼的魂从降魔杵上方俯瞰众人,呼啸嘶鸣,涎水恶狠狠的流。
朱决云踱步走上前,无甚表情,但气质里透着冷气漠然。
方脸和尚一把拽过身边跪着的少年,急斥道:“朱决云!你果真私藏法器,看看你干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