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爹爹比马高,应该没事,但陆珝仍叫道:“爹爹快来。”
陆景灼先与女儿说话:“为父等会带你。”
“好。”陆珍点点头。
父亲坐在后面, 陆珝胆子又大了起来, 叫道:“马儿快跑。”
陆景灼轻轻抖一下缰绳。
与主人心灵相通, 照夜白缓慢地跑动起来。
小孩子兴奋极了, 挥舞着双手:“动了, 动了,爹爹, 木马不会动,它会动!好好玩!”
被他欢乐的情绪感染, 陆景灼扬了下唇角,一只手搂紧儿子的腰。
楚音远远看见,倍感欣慰。
比起前世, 父子俩的关系近了不少,这样的话, 哪怕她将来……
不,她肯定不会早逝了!
骑了一圈,陆珝还不满足,又要父亲带着再骑一圈,接着才轮到陆珍。
上马前陆景灼扫了一眼楚音。
她竟没有去练习。
大概是担心两个孩子吧?
比起兄长,陆珍比较平静,她对马跑不跑毫无兴趣,因为父亲在身后,也不太怕,只摸着鬃毛问父亲,马儿平常喜欢吃什么,吃不吃米饭,吃不吃果子。
陆景灼耐着性子回答。
孩子的愿望满足后,楚音吩咐小豆跟七娘把他们带回东宫。
“妾身要去练习了,殿下呢?”
眉目含笑,但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陆景灼淡淡道:“我再跑几圈。”
“好。”
互不打搅,各练各的。
瞥见她身影远去,陆景灼吩咐东凌:“立靶。”
靶子是由草绳编制,靶心用朱色颜料标记,立于十丈开外。
陆景灼戴上和田玉扳指,接过牛角弓,搭铁羽箭,边纵马,边瞄准,而后突然松开手指,停住马,瞧着那箭准确地射入了靶心。
内侍们一阵喝彩。
陆景灼心头微动,但并未向楚音看。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他现在只是为练骑射,与楚音无关。
他纵马驰骋,再度搭弓。
第二箭又射中了靶心,甚至因力度过猛,将整个靶子都击倒了。
楚音嘴唇微张。
难怪他说抱两个孩子跟拉弓差不多。
莫说那弓弦好不好拉,光是这把黑沉沉的弓,她都拿不起来。
楚音欣赏一会后,继续练习。
陆景灼将八个靶子都射中了,收手准备回去。
低声吩咐一声东凌,他先行走向撵车。
东凌跑去问楚音:“殿下要回东宫了,太子妃您是要再练一会,还是跟殿下一起走?”
楚音环顾跑马场,看不到陆景灼。
“殿下已在车中。”
“……”
居然不自己问,叫内侍来问,楚音道:“那你请殿下稍等,我骑完这半圈就走。”
“是。”
东凌擦一擦汗又去禀告陆景灼。
他没作声,也没让车夫走。
楚音问俞司仗:“你明年几月出宫?”
“卑职是二月入宫的,应该也是二月出宫。”
没几个月了,不过楚音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十分满意,深觉俞司仗肯定不会讨厌她。
将来两人成为亲家母,她也是多了一位朋友。
“真希望你出宫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俞司仗素来平静,听得这句倒也颇为感慨。
太子妃身份尊贵,却困于皇宫,她虽为卑微女官,然五年之期一过,便可离开,她这年纪已是老姑娘,无需急于嫁人,反是自由自在。
“如果太子妃哪日想见卑职,卑职定尽快回京。”
“你到时要离开京城?”楚音惊讶。
“是,卑职想游览大越山河。”
看来她很有可能是在出游途中结识宋国公的。
楚音一笑:“甚好,我不能行四方,往后便指望从你口中得知了。”
二人说笑间已骑完半圈。
楚音将脸上的汗擦干净,坐入撵车。
里面的男人在闭目养神。
“劳烦殿下等我,”她很自然地靠向那宽厚的肩膀,“殿下练习的时间总比妾身短呢。”
“……”
陆景灼没接这话头,吩咐车夫起行。
做夫妻做了两世,稍有不同轻易就能发现,楚音拿起他的右手:“殿下戴了扳指。”
竟然忘了摘……
他平日并不习惯戴:“射箭会用。”
“妾身能看看吗?”
“嗯。”
楚音就将扳指摘下来。
上好的羊脂玉,细腻温润,雕刻着回纹,不是很新,隐隐可见一些极细小的刮痕。
她从来没见过他戴过,翻来覆去看了会,往自己拇指上一套。
松松的。
可见他们的拇指粗细有很大差别。
她忍不住一笑。
这举动有些可爱,陆景灼的嘴角也跟着翘了翘,不过想起刚才她在跑马场的反应,笑容又一收。
他真摸不透楚音。
每每想着她会这样,会那样,可结果总叫他意外。
不过就算摸透了又如何呢?就他们这样的身份,太子跟太子妃,不管二人是否相投,都是要注定过一辈子的,除非楚音犯下重大过错。
可凭她对这位置的在意,绝无可能。
他淡淡看着她玩自己的扳指。
过了这日,晨起已有薄雾,身上常感凉意,院中花木陆续凋零,唯独菊花开得热烈,黄灿灿一片。
重阳节就在此时到来了。
相比起上回去文殊寺,建兴帝这回算是轻车简行,前头除了禁军,锦衣卫开道之外,并无那些大旗了,鼓乐队也没有带,只协同三位皇子并宝成公主一家,与文武百官齐齐前往兔儿山。
楚音目送一众人离开皇宫后,打算携一双儿女去坤宁宫。
唐飞燕是随陆景辰来的,见到楚音要走,忙跟上去。
“大嫂,我们怎么过节啊?”
“我同母后商量过了,在英华楼上设宴。”
英华楼是整个皇宫最高之处,足有七层,虽比不上兔儿山,但与小山坡比比也不逊色。
“那也算登高了,妙!”唐飞燕笑道,“比去兔儿山好,爬山累人。”
楚音嗯一声,不欲多说。
见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唐飞燕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大嫂可看到江姑娘?哎,姑姑真是宠她,由得她胡作非为,竟然女扮男装……谁挑夫婿有这等架势?也不看看她是谁,那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天高地厚!”
唐飞燕怎么突然说起江玉媛的坏话?
楚音奇怪,面上无甚表情:“你管她作甚,姑姑的堂侄女,自有姑姑操心。”
看来她是一点不知。
虽说陆景灼喜欢她,可今儿江玉媛跟着去兔儿山,指不定使出什么手段呢,唐飞燕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不瞒大嫂,我原想做媒的,谁料这江玉媛眼睛长在头顶,谁也瞧不上,我寻思,大约只有大哥这等身份才能配上她咯!”
“……”
唐飞燕居然看出来了?
她这脑袋瓜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