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司仗要出宫了,楚音最后一次向她学习骑术后,二人依依惜别。
不知宋国公可还在京城,如果在的话,那么她原先的猜测可能错了,俞司仗或许是在京城就与宋国公相识,而后嫁入宋国公府的。
这样的话,会更顺利,不用担心中途变卦。
楚音一边思忖着,一边在东宫门口下了车。
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细听像是她儿子陆珝的,但好似又有别个儿的声音。
守门的内侍禀告道:“太子妃,是三殿下来了,说是给小主子送折纸。”
楚音微微扬眉:“你便让他进去了?”
内侍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派人去春晖阁请示过太子殿下,才敢放三殿下的。”
还算懂规矩,不然此人不能留了,楚音快步而入。
见到母亲,陆珝举着纸折的马给她看,一边叫道:“三叔好厉害居然真的能折大马呢!不过今儿没有狮子,三叔说等下次再给我折。”
这回换了白色的纸,十分精致,马头马尾巴居然都能清楚的折出来。
楚音微微一笑:“三弟花了不少时间吧?”
“数日而已。”
楚音看向儿子:“珝儿,听见没?三叔花了数日,你现在有爹爹带你骑大马,何必要劳烦三叔?”她并不喜欢儿子跟陆景睿变得亲近,“三弟,那什么狮子,你千万别再折了。”
陆景睿只当她是关心自己的手,笑着道:“无妨,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磨时间。”
“闲着你可以做些别的,不要纵容他。”
陆珝不高兴了:“娘,我就只要一只狮子,没要别的啊。”
那可说不准。
她记得陆景睿给儿子不止折了这两样,还有大象,麒麟,乌龟什么的……
楚音正色道:“不许胡闹!”
陆珝没有继续,但嘟起了嘴唇。
“大嫂,我还是折一只狮子给珝儿吧,我之前就答应过他,不能食言,”陆景睿替侄儿说话,“大嫂莫要怪责珝儿,我们约定好了的。”
听到这话,陆珝的嘴唇嘟得更厉害。
既是约定好的事,她再说儿子,只会让儿子觉得她这个娘亲不对,而更喜欢那个温和的三叔,楚音沉吟:“也罢,那就再劳烦三弟一次。”
陆珝就笑了起来。
等陆景睿告辞,他还主动送这三叔出去。
见两人手拉着手,楚音心想,儿子竟然这么喜欢折纸吗?
如此,不如她也学一学,学会了,儿子就会看她折,更加亲近她,不会再去缠着陆景睿。
楚音让忍冬去取一叠纸,坐在窗口仔细琢磨。
见今儿太阳好,陆景灼觉得下午练箭术不会冷,故而回去前就吩咐东凌让人去竖靶子,他自己在车内将扳指戴在了拇指上。
忍冬看到内侍们在忙活,就将之前收好的护臂,护手以及扳指取出。
“殿下又要教您射箭了,”她告诉楚音,“应该一会就到了。”
楚音此时的心思都在折纸上,只点了点头。
橙红色的光落满殿内,给端坐在窗前的女子也罩了层纱衣,艳光浮动。
陆景灼站着看了会儿,转动了下扳指问忍冬:“你真的告诉过她了?”
如果楚音一早知道,难道不是已经绑好护臂,护手,戴好扳指等着他了吗?
忍冬吓得不敢说。
陆景灼冷笑一声,走到楚音身边。
脚步声极沉,楚音抬起头,笑道:“殿下到了?我一会就同殿下射箭。”
他看着桌上的折纸:“你一直在弄这个?”
“嗯。”
“干什么的?”他好像见三弟折过花送给两个孩子。
“想学了之后给珝儿折。”
“……”
“可这折纸居然挺难,我琢磨了一下午才勉强折出只小船。”她拿给陆景灼看。
为哄儿子,她能花半天功夫,跟他学射箭,却如此不积极!
陆景灼一点不想看那只船,淡淡道:“难折就别折了,这种东西还要你亲自动手?小豆是干什么的?让他去学,去折!”吩咐东凌,“你现在就去跟小豆说。”
楚音:“……”
第059章
跟随太子多年, 东凌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太子的不快,一刻都不敢耽搁,飞奔去找小豆。
楚音朝他背影看了眼, 又收回目光:“殿下……不会在生气吧?”
他的语气不太对劲。
陆景灼道:“没有。”
不, 或许是有一点,他目光落在扳指上, 他刚才是在车里期待了下教楚音射箭,两个人戴着一样的扳指, 但回来后发现与想象中不一样, 他是有点落差的。
“去射箭吧。”他道。
楚音拉住他衣袖:“真没有?”
她想起忍冬曾提醒过,可当时她正当折得投入,不曾听进去。
陆景灼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
陆景灼没回答,只是捏住她下颌,狠狠吻了下那张红润娇嫩的唇。
吻过之后, 他拿起护臂, 护手给楚音戴。
男人面色沉静, 做事一丝不苟, 楚音打量他几眼, 最后视线停留在了他的右手拇指上,她记得上回他教她射箭并没有戴扳指。
她忍不住笑了下。
他动作一顿:“笑什么?”
楚音道:“发现殿下戴了扳指。”
她怀疑他是刻意想跟她戴一对, 因为他练习箭术都是在跑马场,没必要这个时候戴, 他也不会当做饰物,她前世一次都没见过这个扳指。
楚音又忍不住笑。
声音很轻,有点甜。
陆景灼突然很想把她压在身下。
不可否认, 他的情绪因楚音而起伏,现在他对她可能不仅仅是在意, 而是变为更深的感觉了。
他刚才竟在计较楚音在儿子身上花的功夫比自己多。
以前,他根本不在乎。
沉默地将护臂,护手戴好后,他又给她戴扳指。
拇指与拇指一接触,扳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瞬间,他生出个念头,想要楚音一直戴着这枚扳指,不准摘下,每时每刻。
眸中的炙热一闪而逝。
陆景灼拿起弓箭,拉着她出去。
最初教的姿势楚音仍记得,不用他怎么提醒便摆好了。
欠缺的只是力度,准头,经验。
陆景灼握住她的手,拉弓,瞄准,而后将今日的第一只箭射了出去。
携着雷霆之势,那箭直接洞穿了靶心。
揉了揉手背,楚音心想,他刚才肯定把气撒在靶子上了。
“我自己来吧。”她道。
不然靶子可能会不够用。
陆景灼没有反对。
等她练了一会后,他忽然道:“表姑去世了。”
楚音放下弓箭:“怎么可能?她怎么死的?”
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早吧?
陆景灼道:“服毒而亡。”
死因倒是跟前世一样,楚音问:“表姑为何服毒?”
“姚家二老发现她数年前毒杀了长子,又在她房内找到毒物,想押去衙门,她不得已,服毒自尽。”
“……”
楚音根本没想到姚夫人竟然还毒死过她丈夫的兄长,难怪前世如此老练,以至于太医们都没有察觉,倒是陆景灼……一定是他查到之后暗中赐死姚夫人的。
至于为何要隐瞒,多半是因为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