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下来,她们没想到这才多久,桑九味就给她们带来这么大麻烦,何荟也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桑炊玉来得不是那么及时,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桑蓁蓁低着头眼神泛着冷意,她绝对不会放走齐司的。
临近月底了,董良安赶紧跑来收这个月的“房租”,提前和桑九味打过招呼,把时间定在了今天。
“小九,今天忙不忙啊,不会影响到你吧?”董良安笑呵呵问道,
“当然不会,董爷爷在我这可是有特权的。”桑九味笑着把人请进包厢。
董良安开怀大笑,“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就6个人,你看着准备。”随即又偷摸指了指身后进来的人,小声道:“今天那边可来了个‘找茬’的。”
“你说我什么坏话呢!”一位面色红润圆脸的老人佯怒道。
“没有没有,谁说你坏话了。”董良安否认,换来对方的白眼。
这次来的除了熟悉的老夏三人,另外三个看着像是一起的,一个中年人,一个少年,还有这位圆脸老人。
少年人一进来就盯着桑九味看,表情很是不忿,路过桑九味的时候还轻轻哼了一声。
“泽旭,坐好。”中年人给了黄泽旭一个警告的眼神,目光平静地对桑九味点头算是打招呼。
虽然这个中年人没说什么,不过桑九味看出来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和那个少年一样,并不是很友好,只是隐藏得好。
三人里态度最友善的应该就是那位圆脸老人了,很是欣赏她的样子。
简单打过招呼,桑九味去了后厨,她一离开,黄泽旭就迫不及待开口,“爷爷,她也太年轻了吧?”
“年轻怎么了?”圆脸老人原本只随意地轻啜一口桌上的茶,却被这茶惊讶了一下,“这不是茶?”
“哈哈哈,这是百果汤,里面有梅子、薄荷一堆东西,是小九自己煮的,饭前喝开胃,饭后解腻消食。”董良安得意地介绍,像是他做的一样。
“这里面至少有五种东西,还加了药材吧,汤色居然还能这么清。”说着,圆脸老人又喝了一口,赞许地点头。
“雕虫小技。”黄泽旭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圆脸老人睨了他一眼,“人外有人,自大只会让你原地踏步,你要再这个样子下次别和我出来了。”
黄泽旭不敢吭声了,端起茶杯喝水,喝到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了僵,忍住眼睛瞪大的冲动,默默喝完,还想喝,又不好意思去倒第二杯。
“爸,泽旭也是为你和师兄抱不平。”中年人皱眉劝道,圆脸老人一看就知道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对桑九味很不以为意,甚至怀疑这次的排行是私下有猫腻。
临江仙出了太久风头,他这儿子被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同孙子也被他养得一样脾气,黄大厨无奈叹气,他是参加过国宴,受领导人欣赏其他大小宴会也掌勺过不少,可见得越多,越发觉自己的不足。
这个儿子厨艺上没有天赋,负责临江仙的经营管理倒是很不错,人情往来多了,什么都要多想。
“安静等着上菜,吃完再和我说话。”黄大厨直接让他也闭嘴,他现在可不想教孩子。
董良安三人一直笑呵呵喝着百果汤,不参与老友教孩子。
黄父和黄泽旭心里仍旧不服气,但还是安静下来,等着上菜,他们倒要看看这九味楼的本事。
“芋煨白菜、八宝豆腐、白灼菜心……”素菜上的速度很快,服务生推着小车送进来,一边报上菜名。
这些菜看上去平平无奇,很多饭馆都会做,黄泽旭在心里切了一声,白灼菜心也好意思端上桌,趁黄大厨他们没空看他,他偷偷翻开今日菜单看了一眼。
“卧槽!”这一声吸引来众人视线,黄泽旭干笑着道歉,等其他人不看他了,才继续看手上的菜单。
第二十二章 这泼天的富贵
一道白灼菜心388, 八宝豆腐688,白菜599,这价格也太狠了!
至少比临江仙狠, 他们还只敢在荤菜上叫高价, 这盘菜心也就十来根,菜市场5块都算贵了吧!黄泽旭暗暗咋舌。
回头和他爸说一声,他们定价还是太厚道了, 配不上他们前美食榜首的身份呐。
偷偷看完价格, 黄泽旭才抬头准备夹菜, 发现菜量已经下去一半儿了,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心, 看着确实比别人家的更绿油油。
满含“钱”诚地吃下菜心, 黄泽旭“唔”一声差点被烫,快速用勺子接住流下来的汤汁, 一口将剩下的部分都塞进嘴里,哪怕有些烫舌头也舍不得吐出来, 咀嚼咽下后才震惊地瞪大眼睛。
这tm是菜心的味道?!
还没多感叹,看见桌上的菜迅速消失, 赶紧抢了两筷子回来,顺便舀了一勺八宝豆腐。
吃着芋煨白菜, 黄泽旭差点没分清哪个是芋头哪个是白菜,芋头糯得让人心软,白菜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不软不烂却吃不出多少纤维感, 看着颜色清淡, 入口香掉眉毛。
八宝豆腐香滑顺口,松子火腿回味无穷, 哪知道那口豆腐才是精华,极为入味,里头用鸡汤、鱼汤不知道煮了多久,一口下去难以抵挡的美味,黄泽旭差点没吃哭了。
刚才还有空闲聊上一两句的众人,现在满桌只有吃东西的声音,但凡空出嘴说一句话,盘里的菜就会少吃一口。
素菜打头阵,荤菜也接连不断地端上来,先是易熟的鱼肉,松鼠桂鱼色泽透亮,鱼身一块块花刀很容易夹,这道菜放得离黄泽旭有些远,轮到他夹的时候,只剩鱼头了,他只能含泪把整个鱼头都搂回来。
鱼头极酥,骨头的口感与鱼身各有千秋,黄泽旭咬下去的时候能听到酥脆的断裂声,在脑子里回响,喷香不油的鱼头配上酸甜的酱汁,他沉迷其中甚至没发现上新菜了。
等到吃完了鱼头,黄泽旭才听见桌上传来“滋滋”的煎烤声,抬眼一看铁板小黄鱼竟只剩孤零零的半条,其他人碗里都有一条,离他最近的亲爹碗里除了那一条还多了一点。
黄泽旭谴责地看着他爹,是谁刚才还和他一个阵营对九味楼多有不屑的,现在居然抢他小黄鱼吃!
直把他爹看得心虚,“咳,你不吃我就夹了?”
“!”黄泽旭迅速用小铲子把那半条放进碗里,剩下的洋葱等配菜也照单全收,还刮了下铁板,翘起一层被粘住的鱼皮一并放进碗里。
小黄鱼只有中间一条主刺,茄汁风味浓郁,尤其是那一层鱼皮最香最好吃,用鱼皮裹着洋葱一起吃更是绝。
估计着六个人的饭量,几道菜下来肚子有了9分饱,就见服务生送上了甜汤收尾,众人就知道这顿饭已经到尾声了。
这就吃完了?黄泽旭一边盛汤,一边懵逼,这一顿吃下来有十道菜吗?怎么就没了?
但感受一下胃部的容量,一完甜汤下肚刚好十分饱,再多上也是可惜,咬着糯叽叽的丸子,黄泽旭惬意地微眯眼睛。
等服务生将空盘都收拾走,给他们每人倒上百果汤,再送上一份山楂糕,黄泽旭惊觉这顿饭的节奏是真的快。
全程没有人闲聊,一道菜上来基本一人一下立刻被夹空,吃饭过程中他根本没有任何杂念,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卧槽好好吃!”
吃完了,众人才有了空,惬意地倒上白果汤,配着山楂糕聊天,黄大厨吃得心满意足,对桑九味的手艺欣赏到了极点,余光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见他表情复杂地坐着,刚进来时隐隐的傲慢完全看不到了,轻笑着摇头。
而黄泽旭现在反复回想一开始自己那副傲娇样子,还在人家面前“哼”了一下,脚趾已经要挖穿地心了,他到底在嘚瑟什么啊!
临走的时候,黄大厨还跟桑九味打了个招呼,请她有空来临江仙,交流交流,桑九味这才知道这位是临江仙的黄大厨,笑着答应了,反正是“有空”嘛。
这顿饭后,黄父再也不觉得临江仙是运气不好才被超过了,脸都被打肿了。
他暂时有一段时间不好意思去店里面对黄大厨的徒弟们了,毕竟当初在他们面前说了不少豪言壮语,还一定要讨回公道来着。
九味楼经营逐渐走上正轨,营业额逐日增加,桑炊玉直接攒够了买房的全款,看到账户里那么多钱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先买下现在住的那个老房子,剩下的钱留着给九味楼扩大规模。
“这可太好了!”房东江奶奶听了他们的话一拍大腿简直比他们自己还高兴,“我房子就给你们留着呢,明天咱们就去房管局办手续。”
桑炊玉傻兮兮笑着,“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攒下钱,小九太厉害了。”
“都厉害,都厉害。”江奶奶开心地道。
江离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听说他们要扩大规模,冷不丁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扩大规模?”
“啊?没那么快,我们还只是计划,想把私房菜改成普通的餐厅,不过那样的话还要再攒攒,毕竟房租是大头,而且合适门店很难找的。”桑炊玉老实说道。
如今外界对九味楼的讨论依旧热烈,主要是这种私房菜模式,吃到的人毕竟少,大家都很好奇,很多人希望九味楼能不能再开一家面向大众的餐厅,且呼声很高。
桑九味也考虑直接改掉私房菜,正式挂名九味楼,当初选择这种模式也是缓兵之计,现在林森几个徒弟逐渐能独当一面了,去掉这种限制也不是不行,预存的会员费依旧有效,增加一些预定特权等,到时候专门留几个包厢给会员。
如果要开新店,选址就很重要,如今这个地方环境是很好,但面积却小了些,而且如果大量接待客人,这院子也不合适,下雨天就很麻烦。
好的店面可遇不可求,遇到了还很贵,索性他们不急,边走边看吧。
“你们要租店铺啊?”江奶奶一听来劲了,“小离有啊!我记得小离在大湾广场有几家门店的,你们看看哪间合适!”
说着,江奶奶让江离拿出手机,开始翻照片。
桑九味和桑炊玉同时一愣,然后看着江奶奶念念有词地翻来翻去,时不时听见“这个合适但是在苏省啊”“这间有点小,和隔壁打通倒差不多,隔壁买了没有?”“哎呀这里人太少了”之类的话。
两人欲言又止,表情略显纠结。
江离任由江奶奶自己翻相册,见桑九味两人内心大爆炸的样子,目露笑意,解释道:“奶奶年轻时候喜欢囤房子,所以我们家里人也都跟着囤,加上做生意赚了点钱,买得有些多。”
“……有些多是指一人十几套房子吗?”桑炊玉大胆猜测道。
江离摇了摇头,桑炊玉正想松口气,也没那么夸张嘛,就听见江离说道:“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每个省份都有一两套吧?一线城市可能会多一点。”
桑九味、桑炊玉:“………”他们要不认识“一点”这个形容词了!
“找到了!你们看这间行不行,不在大湾广场,在江滨大道上,面积还可以。”江奶奶积极地给他们看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二层小楼,坐落在江滨路上,窗外就是江景,对岸是外滩小区,本市房价最高的地方,距离小楼一千米内有购物中心和广场。
小楼带有地下停车场,一楼餐厅,二楼包厢,四周除后厨外全玻璃墙,原先是开西餐厅的,还没开业老板就在澳门欠了赌债只能卖了还钱,不久前才被江离买下。
“奶奶帮你们看了,本市这个位置最合适!就选它了!”江奶奶豪气道。
桑九味也觉得江奶奶说得没错,这个位置确实好,面积也合适,而且还是全新装修,简直不能更合适,唯一一点,它应该,啊不,肯定非!常!贵!
这个租金、押金他们一定付不起,这样的门店也不可能留到他们凑够钱,桑九味忍痛准备拒绝:“我们可能……”钱不够。
“你给我和奶奶免预约特权外加每月一次的免费十人宴席,我就把店免费租给你,不要押金。”江离道。
“……要过段时间搬过去你们看行吗?”桑九味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对江离和江奶奶笑得十分可爱。
“好,好,什么时候搬都行!”江奶奶最先开心起来。
江离轻笑,“好。”
来了一趟搞定了两件大事,桑九味两人告辞了,江离送他们到门外。
桑炊玉实在好奇,小声问道:“你们家条件这么好,为什么江奶奶还要一个人在这里住这么多年啊?”
“……奶奶并没有一直住在这里,她房子多,喜欢换着住,说不能白买,可能她不在的时候你没发现。”江离沉默了下说道。
“……哦(↗)。”桑炊玉反应了很久才恍然地点头,回想起有时候他碰见江奶奶出门,原来那不是去买菜,是去别的房子住几天啊。
“不过奶奶确实最喜欢这里,所以还算常来。”江离补充了一句。
三人沉默了两秒,江离轻咳一声,“明天去房管局,我送你们去。”确定他们同意就回去了。
江奶奶家的富贵着实让桑九味和桑炊玉开了眼界,紧接着就燃起了熊熊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