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三人匆忙对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齐齐站起身大步朝外迎去。
“外公,舅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风袭来,白色毛茸茸身影飞扑上前,动作迅速到等闲无法捕捉,径直将风云景扑到在茶室的软垫上。
“嗷!”
“哎呦,老腰呀!”
“嗷嗷嗷……”
风云景和朏朏‘一见如故’,当下已经‘玩闹’起来。
四目相对,瞧见母亲略显憔悴的小脸,风念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妈妈,我好想你啊。”
话未出口时语调便带了几分抽泣,待双手搂住风冉肩膀,把头埋进风冉颈窝,熟悉的味道引得她鼻尖一酸,眼泪断了线得流淌。
“诶,妈妈也想你。”
风冉同样湿润了眼眶,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见女儿抱得紧紧,索性抬手揉了揉风念希的长发……
“嗷嗷!”朏朏摇着尾巴对风云景又拱又舔,俨然霸道神兽强制宠。
小孩子嘛,就喜欢找孩子王撒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风瑞成布满褶皱的手揉了揉眼角,看着母女团聚。
听见外公开口,风念希才总算想起一件大事。
神神秘秘道:“对了对了,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们!”
挥手间,众人面前景致转换,寒冷萧索不见踪迹,入目便是绿茵硕果!
“呼,空间内灵气浓厚,看来我们念希这趟收获不少……啊!”
风云景话没说完,便被朏朏吓了一大跳。
“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风念希并未回应母亲和舅舅,而是径直走向风瑞成,面含意味深长之笑。
第158章
她的态度郑重又谨慎, 眸光炯炯,透着闪亮透澈,周身灵气涌动与从前大有不同, 此刻跃跃欲试的催促, 倒像有极重要的大事件要宣布。
风睿成似乎心有所感,不敢置信的目光回望过来,紧皱着眉头无声反问。
她点点头,朝前方努嘴。
预感愈发强烈, 风睿成开始手足无措, 指节颤抖得不成样子, 眼眶通红,转瞬间蓄满泪水, 急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 那双朦胧带着细纹的的眸子四处期盼的望向风念希,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测!
“小希……小希你……”支支吾吾半天, 面容又哭又笑,却始终不敢说出那三个字,怕得到否决的答案空欢喜一场。
“外公,你别太激动,咱们走……”
风念希拍了拍风睿成的后背,安抚激荡波动的情绪, 有许多话让她来说终究浅薄,还是先做最后的确认要紧。
双手搀扶风睿成的胳膊,抽空瞪了一眼毫无眼色的‘撒欢疯狗’朏朏,让它消停会儿, 别逼她大嘴巴抽神兽!
顺道又给愣住不动满腹心事的风女士和舅舅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俩稍微支棱起来, 别太激动。
外公外婆失散多年,如今重聚难免情绪波动异常,外公对外婆的情感绝非寻常,她怕自己搞不定,所以想提前通个气,但很显然,他们俩当下也只是似懂非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风云景长吁一口气,稳住自身情绪,绕到另一侧搀扶风睿成的胳膊,跟着风念希的脚步朝前走,心中仍旧惶惶。
要砰砰砰跳到嗓子眼里的莫名激动,隐隐有感,失去已久的、对他而言极重要的事物重新被填满。
风云景身上还穿着急匆匆忘褪去的白大褂,视线望向外甥女,却得到个意味深长的笑……
风冉走在风念希身侧,沉默不语,微颤的手与泛红的眼眶却暴露了诸多情绪。
众人皆不言,朏朏最识时务,安安分分夹起尾巴,垂着大脑袋,静悄悄跟在四人身后。
除了牧场、溪水、农田,空间这一侧的闲置土地并不多,风念希的小房间在花海中,而其他三人的房间也各不相挨,四周的小院皆按照喜好种植或摆放了不少物件,只是……除此之外,骤然多出来的小小房子,却不在三人的记忆中。
能够让风念希将其安置在空间内的人不多,瞬间,猜测再次得到佐证……那颗不敢幻想的心瞬间被激活。
“这是……”风云景率先开口,满脸郑重,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大人的独有气场,风念希知道,这是舅舅认真的表现。
当初外婆生下他没多久便离开,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颗刺,无数次推心置腹,酒醉的舅舅总是哭泣的像个孩子,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哭喊着说妈妈不要他了……
还好,一切都不晚,虽然外婆身体亏损严重,但她最不缺的便是补药,经过调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苏醒,届时一家团聚,共同修炼,简直是神仙日子!
“进去看看吧!”她没做正面回答,而是柔声指引,搀扶着脚步急促的风睿成朝小木屋方向走。
有朏朏所说血脉传承的因果,认错人的概率几乎没有,但为防万一,还是别将话说得太死。
默契与感觉不会骗人,让他们自己相认是最好的结果。
步履急促,一行人匆匆忙忙。
作为推动这场重逢的见证者,风念希心中激动并不比其他人少半分,外公投身科研,几乎占据他全部心力,为的就是麻痹自己无暇顾及其他,他坚信,有一定的成就的科研人员,寻起人来才能有诸多便宜。也就是近一年着手修行,才将此前熬坏的身体将养好。
外婆的伤势有多严重也只有她一人知晓,神魂俱损,昏迷多时,身虚体弱,若非元婴修为扎实,只怕早就承受不住史密斯的折磨,想将她唤醒怕是要费些功夫。
但愿这一切真相外公能撑得住。
神色匆匆,脚步极快,转眼间便赶到木屋门口。
风睿成挣开外孙女与儿子的搀扶,匆忙正衣冠,紧接着毫不犹豫按住把手,有心推开,却莫名涌上犹豫,转头看了风念希一眼,目光泛红莹亮,像个无措的孩子。
她轻轻点头,给予肯定。
风冉、风云景盯着那扇门,呼吸渐渐急促,风睿成也长出一口气。
“吱嘎!”木门被推开一角。
在场诸人皆不自觉屏住呼吸,目光急切向内追逐寻找!
手上的动作很轻,房间内的摆设一览无余,巨大柔软的床上,一名女子正睡得安稳……
“……瑾禾!”
“母亲……”
“母亲?”
三个人,接连发出不同情绪的感叹惊呼,不算宽敞的房间内仿佛被人点燃了□□,每一瞬呼吸都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与悲伤!
风睿成一刻也等不得,脚步急促,跨越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转眼来到床前,早已满是泪痕,挺直的脊背被压弯,一下苍老了不少!
睡梦中的女人,正是他离家已久的妻子,柳谨禾。
即便真相就摆在面前,风睿成到此时仍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确认再三。
“不是幻觉,念希!不是幻觉!”
“砰!”
膝盖重重跪地,探手几次才总算抓住女人伤痕累累的手腕,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温柔摩挲如视珍宝,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倾泻。
抽泣与呜咽叠声而起,他的谨禾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起来跟他说话,哪怕是打骂责怪也好……
他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也预设过多种应对表情,或许那时他已垂垂老矣,牙都掉没了,而她依旧温婉优雅,飘若仙子、若即若离,那时他一定坦然放下执念,用一瞬擦肩疗愈从前数年孤苦!
分别了这许多年,他所求不多,只要能临终前能再见她一面,不要让他遗憾一辈子,奈何桥孤零零饮下孟婆汤。
风睿成本就灵根斑驳,身体素质远不及年轻人,但一年来从未有过半日糊弄懈怠,为的就是能多活些日子,让他与柳谨禾终有重逢之日,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时隔几十年的重逢,竟然会是当下这个情形。
床上的妻子面容苍白消瘦,唇色惨白不见半分血色,周身伤痕遍布,便是敷着他亲手调制的特效药也未见好转。
不远处的床头摆着灵泉灵髓瓶瓶罐罐,一看便知是风念希采取过的疗伤手段。
妻子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致使如今局面,想清楚这些,风睿成强忍痛苦,出言询问:“她,这是……”
风念希面露苦涩:“暂时还没办法苏醒,不过现在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初见,外婆救过我,那时她强撑着自己留有一丝意识,现在应该是在封闭疗愈自己,您别急……”
她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若非看见外婆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依照外公的脾气肯定会不眠不休日夜照料……
风冉早绕过另一侧窗畔,抱着伤痕累累的女人,红了眼眶鼻尖,泪珠控制不住,扑簌簌掉个不停。风云景对母亲的感情更加复杂,有亲近想念,也是陌生疏离,所以只是走近,红着眼眶,张了张嘴……
一时沉默。
停在门口的风念希和朏朏对视一眼。见两脚兽眼眶通红,神色郑重,朏朏还以为自己要挨训,爪垫翻飞,瞬间转身跑远。
“瑾禾,谨禾!”风睿成泪眼滂沱,略带无措的呼唤昏迷在床的虚弱女人,试图否认风念希的话。
“你看啊,孩子都大了,咱们的念希很有出息,年纪轻轻修为了得,我也成了个小老头,嘿嘿……呼……你不一样,还是那么漂亮,像仙女,哦不对,就是仙女……对不起谨禾,我没照顾好娃娃,让冉儿受了很多苦,你该起来骂我一通的……”
絮絮念念,像在撒娇,又像在自言自语,温柔得不像样子。
见风睿成开口,风冉和风云景也纷纷凑上前,想用语言唤醒柳瑾禾的意识。
“母亲,我好想你,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冉儿,我都长大了,念希都二十多了,妈,别睡了好不好……”
见母亲少见的脆弱,风念希心口酸涩无比,只能掩面拭泪,留给三人足够发泄思念之情的时间。
风云景立在风冉身后,局促的抓紧白大褂,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母亲还记得我吗,我是云景,我也长大了……”
话刚说完,视线再度模糊,小心翼翼挪到床前。
千言万语汇到嘴边不知该如何表达,思念两个字说出口太轻,不提又显得不够郑重……
屋内哭作一团,重逢的喜悦与心疼的自责交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公泄如洪流的情绪表露,母亲和舅舅一同卸下大人的面具,检查柳谨禾露在外面四肢的伤痕,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心里酸酸涩涩,十分不好受。
但史密斯已死,大仇得报,外婆生机无限,用不了多久,一家人就能真正团圆!
第159章
喃喃细语与呜咽交织, 不能互诉思念,便要将憋闷在心口的情绪通通释放干净……
暖房中,三人围在床前, 含泪倾诉这些年的种种, 希望能利用最真挚的亲情与爱唤醒昏迷不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