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萧晟的最后一支箭竟真的射中了靶心。
就连他的那群兄弟也不敢相信,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
萧晟得意地骑马到三公主面前炫耀。
“三公主,我说什么来着,这场骑射我必定能赢你!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吧?”
三公主暗暗捏紧缰绳,连连冷笑,“愿赌服输,本宫……”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了她。
“且慢!”
众人扭头一看,是骑马缓缓而至的卫擎。
“方才我记得,萧世子说过,要让三公主殿下三支箭,可我数得一清二楚,萧世子所发箭矢,一共二十支,男人大丈夫,怎能说话不算数?”
萧晟脸色有几分难堪,“我、我说了吗?有谁听到了?”
众人摇头。
“看到没,根本就没人听到!”
“我和我大哥都听到了!”卫明侃也骑马过来,站在三公主那边。
萧晟轻嗤一声,偏头看向李瑀衍处,大喊:“太子殿下是这次骑射的裁判,最有话语权,敢问太子殿下可有听到?”
李瑀衍略略沉吟,道:“不曾。”
萧晟一众人欢呼,“都听清楚了吧,太子殿下说不曾听到,你们卫家的人就别在那儿乱吠了,人家三公主自己也说了愿赌服输,是吧三公主?”
三公主勾勾红唇,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抛给萧晟,“本宫愿赌服输,即便是给你又如何?”
“好!三公主果然爽快,既然这玉佩给了我,梨园的伶人就归我差遣了!”萧晟面露阴狠之色,目光毫不遮掩落在江晚渔那处。
有了这个玉佩,他就能用江云潇威胁江晚渔,他就不信这次还不能让祁屹跪在他跟前!
“萧世子,既然你与三公主立下了赌约,不如与我也赌一次?”卫擎道。
萧晟勾唇,“你想和我赌什么?”
“就赌你手中的玉佩,若是你赢了,我爹传下来的银蟒长枪赠予你,若是你输了,就把玉佩给我。”卫擎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萧晟想了想,嗤笑一声,“卫大将军真是欺人太甚了,你可是右龙翼卫的大将军,骑射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依照往年的惯例,你的箭筒里有几支箭,靶心里就有几支箭,一个百发百中之人与我比,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卫擎只问:“你不敢?”
萧晟爱面子,但明摆着必输的局面,他也可以适当地厚颜无耻。
“对啊!本世子就是不敢,你别用那一套激将法来激我,我可没那么蠢!这玉佩是我好不容易赢来的,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省省吧,卫大将军的目标是圣上赏赐的黄金白两,而非这枚小小的玉佩!”
萧晟不愿比,卫擎也没法强求。
最终,几人散去,骑射赛又恢复有序。
后边的比赛,江晚渔没怎么看。
只知道卫家两位公子表现优异,卫擎果然拔得头筹,获得了皇帝赏赐的黄金百两。
骑射赛结束,真正的狩猎便要开始。
帝后出营帐,讲了几句话后,众人对这次的狩猎多有翘望。
因为皇帝许诺,这次春蒐狩猎最多、最优者,能得到一箱金饼,并且皇帝还会应允其一件事。
这件事由胜者提出,无论是何事,皇帝都会答应。
是为一诺千金。
一箱金饼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无甚吸引力。
但帝王一诺千金这个诱人的奖赏,实乃众人垂涎欲滴。
江晚渔站在下人的位置,这些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什么兴趣。
她只是偶尔往前方一瞥,目光落在站在皇后身边伺候着的江云瀚身上。
相比起上次在宫中相见时,二哥哥瘦了些。
远远看着,他手上还添了一道新的伤痕,殷红狭长。
一定是被皇后弄伤。
她咬了咬唇,想起出行前,有将自制的伤药随行携带。
这伤药是她根据端王送给祁屹的那小瓷瓶,以及秦爷爷的医书,改良自制。
效果远比她预想的要好,甚至超过了御医配制的小瓷瓶。
她得想个办法,把伤药给二哥哥送去。
二哥哥在皇后身边忍辱受苦,她现在没法救他出来,只能为他做些小事。
皇帝一声令下,狩猎宣告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涌入猎场深处,寻找能猎杀的野兽。
三公主虽受皇帝宠爱,但终究是女子,她能参加骑射这类小打小闹的比赛,却不能参加狩猎。
每年皇室狩猎,皇帝都坚持一条死规矩,只有男儿能参与。
女子只能在营帐区,等着自家亲眷狩猎而归。
三公主也不例外。
看着三公主一脸不悦地牵马回营帐区,凌庭萱挖苦道:“女子就该温柔淑德,安安心心在场下看男儿们斗勇,像这些骑射、狩猎之类的苦差累事,为何要争抢着做?上战场打仗是男儿们的事,我们女子只需负责内院,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
五公主在一旁也接茬,“是呀,方才凝心姐姐还成竹在胸,最终还不是被萧世子赢了去?这女子自古以来就不该练武,娇弱才符合女子的追求,本宫就一直很羡慕小渔儿娇小柔弱的姿态,看了直教人想要保护起来。”
两人背地里讨论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三公主已经牵马而至。
这番对话完完全全落在三公主的耳朵里,以她的脾气不可能忍下去。
欲要上前骂那两人一顿之际,两人背后站着的江晚渔却抢先开口。
她这个从不做听墙角这等卑鄙之事的人,也躲在营帐后,想要听听她jsg们还要如何奚落她。
“五公主殿下,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小渔儿,这儿没什么人,就本宫和萱儿姐姐,你想说什么便直说,无需过问。”
“方才三公主与萧世子比试之时,分明是三公主赢了。萧世子骑乘之时,多次超出射靶线,而三公主遵守规则,没有一次超线,射靶距离不同,难度也就变得不同,破坏了规则之人,还凭什么赢?”
晗月没想到她会帮着三公主说话,略有不悦,“即便是如此,最终判定的结果,就是她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回公主殿下,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儿,三公主能表现出此等飒爽之姿,实乃惊人之举,就算是输也输得坦荡。”
“小渔儿,你怎么帮她说话?她的名声多臭你没听说过吗?你给本宫伴读那会儿,在学宫里她还多次欺负本宫,你都忘了吗?”
晗月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样。
凌庭萱趁机挑拨,“表姐,晗月平日里对你如亲姐妹,嫁进将军府还想着护你左右,你却帮一个妖女说话,你真是令人寒心呐!”
江晚渔只好躬身赔罪,“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只就方才骑射一事说话,没考虑到平日里的恩怨,言多语失,请公主殿下责罚。”
晗月又舍不得罚她,只好让她退下去准备晚膳和夜里驱虫之物。
一直躲在营帐后的三公主,心中很是复杂。
她从来没给过江晚渔好脸色,不仅要了江云潇当男宠,还在绸缎庄的时候,把江晚渔吓得哭都没有眼泪。
即便这一切都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从不曾想过去与谁解释,也从来没有人维护过她一句话。
可今日,这个原本应该恨她入骨的女子,竟会替她说话。
这个蠢女人,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蠢……
三公主扯了扯马缰绳,从营帐后出来。
五公主和凌庭萱见了她,面色有些许不自然。
“凝心姐姐,方才在骑射场上,姐姐英姿飒爽,晗月多有佩服。”
呸,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三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们可有带伤药,本宫受了点皮外伤,下人没准备伤药。”
五公主想了想,“应是有带的,杂物都在小帐篷那儿,小渔……有个婢子刚下去取驱虫药,凝心姐姐过去找她便是。”
她让三公主直接过去找江晚渔,是带着故意的成分。
她知道三公主见到江晚渔后,必定会刻薄一番,江晚渔受到欺辱自然就会知道,方才帮着三公主说话,是大错特错。
她就是想让江晚渔明白,除了她,其他人都不值得维护。
三公主将自己的马拴在一旁,大步走向小帐篷。
江晚渔蹲着身子在小帐仓里,不紧不慢将晚膳装入食盒。
装好后,又拿出驱虫药,和一小瓶上药放入自己的袖中。
“喂。”
身后蓦地发出一道人声,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转身一看,来者竟是三公主。
“奴婢见过三公主。”
“你这有伤药?”
她沉默不答,这瓶伤药她想给二哥哥,并不想让其他人用。
“本宫方才受了皮外伤,借你点伤药用。”
“回三公主,奴婢没见着伤药,许是忘了带。”
“你方才藏进袖口的东西是什么?忘了带,还是故意不借?”
事已至此,她只好把袖中的伤药拿出,递给三公主,“奴婢疏忽,求公主殿下饶恕。”
三公主接过药,鼻腔哼出一声不满。
抹完伤药,三公主却还不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