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是首都那边的,虽然坐火车也就一个晚上,但是严屿还是给他买的卧铺, 可见他们这当哥的虽然嘴欠, 但是对他确实是很好的
严格看着窗子外面挺然而立的尤月月, 心中的不舍更是强烈
虽然什么都没说,虽然尤月月也说过她不会一辈子在大队,也说过可以互相写信
但是严格只是冲动被家里养得单纯了些, 也不是傻子
这天南海北,尤月月年纪在乡下也不小了,他这一离开确实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她会不会以后一辈子就在公社县城里了,她会不会过两年就找对象结婚了?她会不会没两年就不记得他这个人了,她会不会……
各种心情杂在一起, 越到离开的时候,严格心里越是慌张。
“喂”
严格一下子打开窗子, 这会的窗子是能开的,他探出半个身子
“严哥哥”
本来还在一边抽抽噎噎憋着眼泪的岁岁立马抬起脑袋, 以为是叫她小崽子咧, 刚还想说什么呢, 一边的严屿手疾眼快地抱起她
“那边好像有贴纸, 哥哥带你去买”
岁岁:???
他们俩这一走, 这边就剩下严格和尤月月两个人了,没有了窗户的遮盖,严格看起来更为俊美几分
他的头发长了一些, 随着微风浮动,比起一年前的稚嫩, 这会儿的他看着多了几分坚韧,看向尤月月的目光,带着少年的期许和不安
“我,我回去以后会好好工作的,真的,我会想办法找找多的工作,我觉得你们特别适合在首都”
“你想想岁岁,这省城大队两边跑多不方便啊,而且省城也没办法和首都比,你是个有理想的人,首都那边肯定有很多你感兴趣……”
严格说着说着都有些上言不接下语,带着浓浓期盼,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我会在那边等你的”
他期待地看着尤余余,眼里清澈,满是真诚和期许
尤月月双手插在兜里,很是沉默,好一会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满满的冷静,或者说狠心
“我不会去首都的,至少,在现在格局改变,在会因为成分会受到批判现状改变之前,是不会进城的”
严格眼中的期待逐渐消失,紧紧抿着嘴,满满的失落和倔意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那就等这一天到了再说”尤月月依旧冷静如常
严格却是突然一把伸手攥住了尤月月的胳膊,带着认真和几分紧张
“那你答应我,在这之前不找对象”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你看,你们大队公社的人就那些不合适啊,找了就只能一辈子在家里了。”
“而且你还小,这年头这不得是二十五六,不,应该是三十来岁才结婚吗?不着急,真的不能急,年轻人不稳重”
尤月月瞥了眼他攥着自己的手,能感受到其中的颤意
他很紧张
尤月月在心里深深叹了叹气,最后,还是伸手把他的手抓了下来,在严格宛如被抛弃小猫咪一样的眼神中,心软的,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会那么早结婚的,至少,三十岁之前不会”
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结婚会耽搁很多,毕竟再是好的家庭,那结了婚做些什么就是一个家庭的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样的
严格很好哄,听到她说了这个,那什么失落绝望瞬间消息,又扬起灿烂笑容
“那你可记住了,到时候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信,你一定要给我回信,听到没有”
严格非常担心,他总觉得尤月月就是在哄人,这个女人花言巧语,但是心可狠辣
瞧瞧她刚才说的,可是把他的心冻得哇凉哇凉的
这也是严格虽然表现明显,但是从来没有直接告白的原因
他明白,一旦他直接开口告白,那尤月月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疏远他,在没有回转的余地
这狠心的女人
“你放心吧”尤月月带上几分无奈,“到时候都会给你回的”
这还差不多
严格虽然还有些担心,但是到底还是狠狠松了口气,很快脑子转回正常的,感受着右手上不同于自己手都触感
他脸刷一下就红了,憋憋半天,松开手迅速钻回车里,迅速关上窗子
尤月月:???
不过没一会,他又打开窗子,脸还是那般的红,只不过看着要正常一些了
“车子开了,你站远些注意安全”严格憋着气说道
“知道,回去注意安全,东西记得看好,不过真遇上事了,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尤月月嘱咐
明明还要小几个月,但是两人站在一起,任谁都会觉得尤月月要大一些
“知道了”
严格心里乐开了花,面相还是努力端着,虽然也没端好,但是他尽量了
眼看着这边火车正在发动了,那头带着岁岁跑一边去的严屿抱着她跑了回来
“注意安全”严屿挑眉弄眼,脸上带着些戏谑,不过到底还是选择好好嘱咐
“回去了别和你爹娘闹,他们也不容易”
严格轻哼,想反驳什么,不过当着尤月月的面,他还是憋了回去
“你和嫂子也好好过,该要孩子还是要了,一把年纪了”
“你懂个屁,要不是当初你们这些熊孩子给老子留下阴影了,我们会不要?”
什么庄重成熟不过一瞬间,严屿忍不住又骂骂咧咧,当初他们小夫妻俩才刚结婚,就带了五六个熊孩子,就算是把人扔部队里也很崩溃
所以两人一致表示,孩子不着急
“明明是你自己不会带孩子,别把责任推我们身上”严格回道
眼看着两人又吵起来了,还没和严哥告别的岁岁扒拉住严屿的脸,眼泪汪汪地看着严格
“严哥哥,记得给岁岁写信”
“会的,等会去哥哥就给你写信,还给你寄东玩具”严格挥挥手
车子慢慢启动,本来站在同一平面的两方人错开
严格再次探出身子,向他们告别
“大家都保重”
岁岁憋了一路,这会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尤月月把人接了过来,用手绢给她擦着眼泪,不让落在脸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每次哭了岁岁眼睛一圈也要红很久
“好了好了,不哭了,等年底不是还要去首都检查吗?到时候不是就可以见到人了?”尤月月哄道
岁岁哭的动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抽抽噎噎委委屈屈地说道
“也,也,不见面也可以的,我,我们写信”
一旁的严屿哈哈大笑,忍不住揉了揉岁岁脑袋,意味深长道
“那小子知道得心梗死”
说的既是岁岁的反应,也说的是,尤月月绝对没和严格说她们年底会去首都的事
尤月月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换了个姿势抱着岁岁,看向严屿
“严大哥,走吧,我和岁岁晚上还要回去”
严屿又哈哈大笑一下,觉得这尤家人可真有意思,也不怪他小弟都不想回去了
说到这个
他眉头一挑,突然想起来尤余余,他可还记得上次他小弟受伤尤余余过来找事儿的事
想到她害怕家里人,他带着几分促狭道
“听严格说他这会儿回来是参加你小姨的婚礼?早知道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了”
“那可太破费了些,两边来回太远了”尤月月和他说着客套话
尤月月和严屿不太熟,但是他们中间加了一个严格,还有一个勉强是岁岁师父的肖若水,关系总归不能当陌生人的
“她找的对象也是你们那边的?他上次过来找严格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眼熟,回去想了很久,可算是想起了”
“我记得好些年前,我战友就有一张她的照片,不过那会看着年轻青涩很多”
暗戳戳的,严屿就是在告状
尤月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几眼,轻哼一声,笑道,“那也不奇怪,她长得好,追求者多得很”
严屿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了,告黑状嘛,怎么就不能告了?
不过尤月月说完以后,又觉得本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突然就有些串联起来了,她说道
“不过也挺巧的,我现在的小姨夫也是军人,叫游寻,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本来只是想告黑状的严屿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重复
“叫什么名字来着?”
“游寻”尤月月看着他挑了挑眉,了然了,“原来是一个人啊,我就说这次怎么这么突然”
这叫,旧情复燃?
虽然,尤月月觉得这不像是尤余余的作风,不过好像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严屿则是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
游寻那小子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