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己开车带她去隔壁兴腾市吃了块广缘记的柠檬蛋糕,巨大的橱窗前小小的一块圆桌,老许和林薇都在桌边看着她笑。
老许说好啦小朋友吃完蛋糕就不许哭了,林薇笑道多大点出息,喜欢吃就把他家的蛋糕都带走。
许西柠从小就倔,哭鼻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她每次哭的时候都想要再吃一次,那天吃过的蛋糕的味道。
……
第二天许西柠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昨晚是哭着睡着的,脑子有点迟钝,慢吞吞地爬起来刷牙。
敲门声响起,许西柠趿拉着拖鞋推开门,门外是穿着白色休闲运动衫的展星野。
展星野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我顺路,给你带了蛋糕。”
他手里是一份纸袋,纸袋上有广缘记的logo。
许西柠凑过去嗅了嗅,柠檬味的。
女孩仰起头狐疑地盯着他。
她原本的皮肤白得透明,显得眼尾哭红的绯色格外明显,瞳孔湿漉漉的,水洗过似的,小鹿一样的干净。
展星野心虚地别开目光:“你不要吗?”
“要啊要啊!”女孩噗嗤一声笑了,眼尾一点艳丽的颜色,让她笑起来那样动人,“这也太巧了,你怎么大早上的顺路去外地,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想吃这个。”
昨晚他闻到空气中许西柠眼泪的味道,他听见她哭了,许西柠十四岁的时候有次侃天侃地说秃噜嘴,说她小时候有次哭吃到广缘记的柠檬蛋糕念念不忘。
她提过一次,他记到今天。
他凌晨结束工作,赶去兴腾市,正好赶上九点开门,买到最早的一块柠檬蛋糕。
展星野点点头:“是啊,好巧。”
第28章 赌场【二合一】
许西柠让展星野进屋, 然后去洗了把脸,自觉眼睛肿得没法见人,所以翻箱倒柜找了黑泥面膜敷在脸上。
展星野泡了红茶, 找了一个花瓶,将一束水晶似的的“没钱花”插了进去。
……自从他住到许西柠对门以后,花开得越来越频繁了。
他一转头,就看到小脸涂满黑泥跟纳米比亚土著一样的女孩眯着眼从厕所走了出来。
展星野真诚道:“好看。”
“好看个屁!”许西柠笑得打嗝,“这是面膜又不是妆,是要洗掉的!!”
展星野老老实
实闭嘴:“……哦。”
他俩并排坐着开始吃柠檬蛋糕,许西柠一边吃一边跟展星野说了当年她和林薇老许一起吃蛋糕的故事。
这个故事她这么多年谁都没说过, 总感觉有点幼稚, 可是跟展星野说就显得那么自然,因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得很认真。
许西柠用叉子一边挑柠檬果粒一边碎碎念:“你说我要求的很多吗?可能是很多吧,这个世界上又没有谁离不开谁, 都是会走的。”
她确实是个乐观主义者,她相信所有美好的东西……她只是不相信它们会永远留下。
连她妈妈都不会为她留下, 她怎么敢要求别人呢?
她是个很公平的人, 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我就好了,至于以后,管他的呢, 以后大家都要变成装灰的小盒子……
许西柠张开血盆大口,嗷呜把蛋糕塞进嘴里,却听到展星野说:“我不会。”
许西柠鼓着腮帮子, 转头看他。
柠檬糖的清新香气在空气里浮动, 窗外的阳光穿透水晶似的花, 折射出冰棱般的光束,照亮展星野的半张侧脸。
碎发投下利落的剪影, 衬得他有种少年气的英挺。
他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许西柠嘴里的叉子掉到了地上。
救命,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表白啊?
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说“永远”这种话,要么是想当她爸爸要么就是有非分之想吧?
展星野的睫毛浓密却并不翘,垂着眼帘的时候显得过于安静,他不太跟许西柠对视,只会在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静静看着她。
可极为偶尔的,像现在这样,当他掀起睫毛定定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倾泻的专注和不知名的情绪却好像铺天盖地的海潮一样将人吞没。
展星野慢慢靠近她。
那张脸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朗眉黑眸,薄唇挺鼻,锋芒内敛的英俊,越细看越让人觉得每一处都好像狠狠踩在她的审美上。
许西柠身子僵硬,心乱如鼓。
还要靠近吗?你他妈要做什么啊?我们二十年的纯洁友谊呢?不知为何有种骨科的禁忌感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可是阿野啊!!接吻是犯法的吧?!
许西柠满脑子胡思乱想。
展星野垂睫弯腰,平静地捡起许西柠掉在地上的叉子,起身去给她洗。
许西柠:“……”
……毫无疑问,他想当她爸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花瓶里水晶一样的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颤动了一下,抽出透明的新芽。
*
下午,心理医生谢景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今晚有事请她帮忙,谢仪会来接她。
许西柠当然满口答应。
到了晚上,许西柠下楼,看到那辆熟悉的法拉利拉风地停在小区门口。
男人肩上搭着酒红色的绒面西装,领口微敞,露出健康流畅的胸肌,搭在方向盘的手腕上戴着很有男人味的大表面机械表。
谢仪将墨镜推到额头上,吹了声口哨:“今天跟我穿这么搭?”
女孩穿着像葡萄酒一样潋滟的绸面吊带裙,谢仪见她这么穿,特地挑了套看起来和她十分般配的衣服。
许西柠都已经拉开车门了,闻言关上,扭头就走:“好!我回去换身衣服!”
谢仪:“……”喂喂。
“回来吧大小姐,”他真拿她没办法,“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许西柠笑眯眯地坐上他的车。
谢仪将她载到槐江最繁华的商贸中心,进了一家购物广场,他看起来熟门熟路,领着许西柠七弯八绕,从员工通道连续刷卡过了好几扇门,进入一条金碧辉煌的通道,停在了一个电梯前。
许西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们这是去哪啊?”
谢仪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玩着手里的卡:“地下。”
许西柠来过这家购物广场,一共只有地下三层停车场,但是电梯却下行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像要直接把她载去地狱。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停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倾泻进大片的流光溢彩和人声喧嚣,映入眼帘的是一溜排沉重的老虎机,成堆的彩色筹码,闪烁着彩灯的幸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牌桌延伸到远方,举着托盘穿着暴露的美女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在牌桌间穿梭。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架电梯直通地底,从电梯门里走出各式各样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他们好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交谈间随意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推出大把筹码。
许西柠吃了一惊:“地下赌场?”
谢仪打了个响指:“bingo~”
不仅是赌场,而且是妖怪的赌场,这间赌场的幕后持有者是涂山赤狐一族,真实的赌场位于妖界境内,通过遍及世界的传送电梯通往赌场。
这里鱼龙混杂,除了伪装成人类的异种,还有人类。隐匿人间的异种会物色富有的冤大头们,将他们介绍进赌场,然后赢走他们的钱。
再高明的赌徒也赌不过妖怪。
靠这个法子,东方一族每年从人间卷走海量的财富,算是他们重要的资金源之一。
不过谢仪也没必要跟许西柠说这些,小姑娘昨天看起来很伤心,找她帮忙只是个借口,谢仪只是想带她出来玩而已。
平时约她总是约不到的,许西柠会用各种奇葩理由敷衍他,例如“今天我十二指肠突然剧痛无比只能在地上阴暗爬行”或是“太不巧了最近我对雄性过敏”。
“今天找你来是做个测评,你随意玩,之后填写一个问卷调查就可以。”谢仪敲了敲柜台,命人拿了包筹码过来,抛给许西柠,“你的资金,输的算我,赢的算你。”
许西柠颠了颠:“多少啊?”
谢仪随口道:“不多,五千。”
许西柠还真没来过赌场,但她也并不露怯,随意找个牌桌坐下就玩起来了。
她从小被衣香鬓影的社交场泡大,骨子里是娇养出的自信,虽然不懂,却也并不怕被人瞧不起。
她坐在桌前,像个稚气未脱的优等生一样端正,对发牌的荷官笑:“说说这里什么规矩?”
谢仪端着酒绕一圈回来,发现小姑娘已经会潇洒地往牌桌中间扔筹码:“有什么不敢?a一对就想说话也太早了点——我跟你五百。”
“哟?上手很快呀。”谢仪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牌桌上,宽阔的胸膛几乎把女孩笼住。
他饶有兴致地伸手,翻开许西柠的暗牌:“我看看你抓到什么好牌。”
许西柠“啪”的一声打他手背:“看什么看,不许看。”
牌桌上其他几个人都讶异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几个都是妖怪,闲得没事来赌赌钱,他们当然认识谢仪,这里的妖怪没有谁不认识谢仪。
他们爱慕他,但更多的是敬畏他的权势和力量。
看起来女孩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起来妖王殿下还颇有几分卑微……
最后一轮亮牌,许西柠只差分毫地输了,却只是摊开手无所谓地笑,喝着冰镇柠檬水。
旁边地男人笑赞道:“许小姐好牌品,看来八百万对你而言也只是洒洒水。”
许西柠“噗”的一声差点把水喷出来。